我被他深深迷住了,似乎感到一种强有力的爱。
“但是我警告你,”他说,“这其中包含着危险。我并没有掌握最后的答案。我无法告诉你是谁缔造了世界,还有人为什么会存在。
我无法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会存在。我只能保证,我是目前为止告诉你关于我们自身事情最多的人。我可以让你知道那‘必须被保守’的秘密是什么,并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认为我能够存活这么久。这些知识或许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将你改变。其实,我想,所有的知识都是如此……”
“是的——”
“不过,当我讲完所有要讲的东西以后,你将会完全变成以前的样子:一个必须要找到生存理由的不死之人。”
“是的,”我说道,“生存理由。”我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涩。可是,听着这话被这样说出来,感觉还不错。
可是,我的心头出现一片阴影。我感觉自己是个饥饿而邪恶的生灵。我没有什么理由,可是却生存得很好。我是一个强有力的吸血鬼。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怀疑他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可怕。
杀人的原因就是鲜血。
这是被普遍接受的原因——鲜血和鲜血所带来的狂喜。如果没有它,我们就会像空壳一样——正如在埃及地下的我。
“记住我的警告,”他说道,“以后的情形还是和现在一样。惟一改变的是你自己。你可能比你到这儿来之前还要痛苦。”
“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将这些透露给我?”我问。“其他人肯定已经去找你了。你一定知道阿曼德在哪里。”
“正如我告诉你的,有好几个原因,”他说,“可能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你寻找我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真正在寻求知识。不管是凡人还是不死之人,几乎没有谁真正提出疑问。相反,他们总是要从那些未知的事物中勉强拼凑出已经在他们头脑中成形的答案——理由,证实,还有他们离开了就无法生活下去的宽慰。提出真正的质问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对着旋风将门打开一样。因为那答案将会把问题和提问者都通通毁灭。可是,当你十年前离开巴黎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真正的发出疑问。”
我明白他的话,可是无法表达。
“你的头脑中几乎没有先人为主的概念。”他说道。“实际上,你让我惊讶,因为你坦白地表达出如此简单的东西。你想要一个目的。你想要爱。”
“这倒是真的,”我微微耸了耸肩说道。
“很粗鄙,是吧?”
他又发出了柔和的笑声:“不,不是这样的。看起来,似乎八百年的西方文明已经造就了一个单纯的人。”
“单纯的人?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本世纪有很多关于野蛮人贵族阶级的说法,”他解释道,“以及文明的腐蚀作用和我们必须找到回归纯洁的方法的言论。实际上,这些都毫无意义。真正的原始人在他们的假想和企盼之中也可以变得十分丑陋而可怕。他们身上不可能孕育出纯洁。他们的孩子也不行。可是,文明能够让人们至少在举止上显得文明。人们开始第一次审视自己的周围,并且说出‘这到底是什么!’这样的话。”
“的确如此。但是我可不纯洁,”我说道。
“要说我是无神论者倒是真的——我来自不信神的人群之中。可是,我清楚善恶在实际意义上意味着什么。你一定知道,我就是那杀死兄弟的堤丰,而不是杀死堤丰的人。”
他微微挑了挑眉毛,点点头。他已经不再需要微笑着去保持人的样子了。现在,哪怕他的脸上一点纹路也没有,我也能看到他内心情绪的流露。
“可是你并不寻找什么理由去解释你的行为,”他说,“这就是我说你纯洁的原因。由于你要靠鲜血和死亡才能过活,你肩负屠杀凡人的罪过,可是,你并没有撒谎,并没有在你内心创造出什么伟大的黑暗邪恶的思维体系。”
“的确如此。”
“成为无神论者也许是接近纯洁的第一步,”他说道,“这时候,你摆脱了罪恶感、屈辱和本来就该被丢弃的错误的痛苦感。”
“那么你说的纯洁并不是指没有经历,而是指没有幻想?”
“应该说是没有对幻想的需求,”他说,“有的是对眼前一切的爱和尊敬。”
我叹息了一声,第一次靠在椅背上思忖这个问题。这跟尼克和尼克关于光的评说有什么关系呢?他总是说到光,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马略看上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也靠在椅背上,就像他一贯的那样。他的目光从门外的夜空上挪开,眯起眼睛,嘴巴略微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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