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安德伯伯真心关怀我,”爱丽说得有点点儿怀疑:“对我一向很好,很同情。
别人嘛——才不呢,你说得很对,他们仅仅只是要东要西的。”
“他们来勒索你,不是吗?向你借线,要好处;要你救他们脱离困境,像这一类的事情。他们吃定了你,吃定了你,吃定了你了!”
“我想这倒是相当自然的事,”爱丽沉沉静静说道:“但是现在我和他们做了个了结,我到了英国住下来,以后就不常常见他们了。”
当然,这一点上她错了,没有能把握住事实。到后来劳斯坦自己来了,带了一大堆文件、纸张和其他东西,要爱丽签字,要她同意投资。他向她谈到关于投资,她拥有的股份和财产,以及信托基金的处理。这些在我听起来都莫测高深,既没法子帮她的忙,也不能提供意见;更不能阻止住劳斯坦欺骗她。我只希望他不会,可是一个像我这种外行人又怎么能够保证呢?
关于劳斯坦的事,几乎是好得不像是真的。他是个银行家,派头神气也像个银行家,人倒毋宁说是挺帅气,虽则已经不年轻了。他对我非常客气,虽则看我不起,却装成若无其事。
“好了,”他终于走了以后,我说道:“他是这批人中的最后一个了。”
“你对他们一个人都不看重,是吗?”
“我认为你那位后娘可瑞,可真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口是心非的贱货;抱歉,爱丽,或许我不应该这么说。”
“如果你是这么想,那为什么不说呢?我认为你所说的不会太离谱。”
“爱丽,你以前一定很寂寞。”我说。
“不错,过去我很寂寞,认识的都是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孩子,念的是一个上流学校,但是我却从来没有真正自由过。如果我同别人交上了朋友,他们总想办法使我分开,把另一个女孩子推给我。你知道吗?样样事情都受到社会登记册的支配,假使我对任何人喜欢得深,就会引起一场大惊小怪——但是从来没有深过,从来没有人让我真正喜欢过。
一直到葛莉娜来了,这时一切事情才完全不同了。因为破天荒的有人真正喜欢我,那真是太好了。”她的脸色柔和下来。
“我愿意。”我说道,一面走开去,走到窗户边。
“你愿意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我愿意或许你并没有……没有十足依赖葛莉娜。一个人要依赖任何人,那可是一件糟糕的事。”
“美克,你不喜欢她吗?”爱丽说道。
“我喜欢她,”我连忙抗议:“的确我喜欢她。不过你一定要认识清楚这一点,她是——这个,在我来说,她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以为——我们要面对这件事——我有点点儿妒嫉她。妒嫉是因为她和你——唔,我以前并不了解——是如此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别吃醋了,对我好的,她是唯一的一个,她关心我——一直到我遇见了你。”
“可是你已经遇见我了,”我说:“你已经和我给了婚,”然后我又说了一遍,那是我以前说过了的:“我们以后要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呀。”
13我竭尽自己的本领,虽然说得并不多,把进入我们生活中的人描绘出来。那实际是说,进入我生活中的人,因为,当然啦,他们早已在爱丽的生活中了。我们的错误便是,我们以为他们会走出爱丽的生活以外。但是他们却没有,从没有这种打算。然而,我们当时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而我们在英国这一方面的生活,发生的第二件事。我们的住宅竣工了,桑托尼拍了封电报来,要求我们一个星期左右不要去;过了不久又来了封电报,电文是:“明日来。”
我们开车到那里,太阳已经下山了。桑托尼听到车声便出来迎接,人站在房屋的前面。我一见到我们的房屋完工,内心中就有什么在跳,跳得就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似的?
这是我的房子——我终于得到了!我把爱丽的手臂抓得好紧好紧。
“喜欢吗?”桑托尼说。
“高级!”我说,像句傻话,但是他知道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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