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绵绵(52)

2025-10-09 评论

    他停下来,酒杯举向葛莉娜。
    “哇!”葛莉娜说:“这一杯要祝福我吗?”
    “这一杯祝福你,你将会有的,太好了!或许是成就吧?”他加上一句,疑问的语气里一半儿挪揄、一半儿讥消。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了。
    “这个人真怪得很,”爱丽说:“我从来都不了解他。”
    “他所说的话,我一半都不懂。”
    “他对很多事情都知道呢。”爱丽若有所思地说。
    “你意思是他能未卜先知吗?”
    “不是,”爱丽说:“我的意思不是指那个,他很识人,对人的认识比那些人对自己的认识还要透彻。因为这一点,有时他恨他们,有时候又可怜他们。然而,他并不为我所可怜。”她默默若有所思又加上了一句。
    “为什么他要那样?”我紧紧问道。
    “呃,是因为……”爱丽说。

    16那是第二天下午了,我在树林中最阴暗的地方走得相当快,那一带松树的暗影,比起任何别的地方都更为阴森森;我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在车道中。我冲动地一个快步跳开了小径,认为这一定是我们那个吉卜赛老太婆了;可是当一眼认出是谁时,我突然退缩回来,是妈妈呀!她老人家站在那里,满头白发,身材高高大大,一脸严肃的表情。
    “老天爷,”我说:“妈妈,您可吓了我一大跳了,您在这儿干什么?来看我们吗?
    我们请您可都请够了,不是吗?”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请过,我表示过一次相当不冷不热的邀请,仅止于此了。我对那次邀请的方式,是有十分的把握,妈妈不会答应来。我并不要她来这里,也从来不要她到这里来。
    “你说得不错,”她说:“我终于来看你们了,看一看你一切都还很好嘛。原来这就是你们盖的深宅大院,也是一幢堂皇富丽的房屋嘛。”她说道,眼光却望在我的身后。
    在妈妈的语气中,我察觉到了她那种不以为然的酸溜溜味道。
    “对我这一号儿的人太堂皇了,是吗?”我说。
    “孩子,我可没那么说呀。”
    “但是您是这么想的吧。”
    “那不是你生下来该有的东西,脱离了一个人的生活地位,是不会有好处的。”
    “假如任何人要听您的话,那么什么地位也到不了。”
    “哈,我知道那就是你所想的和你所说的,不过勃勃雄心对任何人有什么成就,我还不知道呢!这一种事情在你嘴里都成了死海水果了。”
    “呵,看在老天份上,别尽是不说好话,”我说:“得得,您且来亲自看看我们的堂皇住宅,再对着它翘鼻子吧;来看看您那位堂皇的儿媳妇,如果您敢的话,再对着她翘鼻子吧。”
    “儿媳妇?我早已经见过了。”
    “您这句话什么意思?早已经见过她了吗?”我紧紧逼着问。
    “原来她还没告诉你呀,是吗?”
    “什么?”我又追着问。
    “是她来看我的呀。”
    “是她来看您吗?”我惊惶失色地问道。
    “对呀,有那么一天,她就站在门外按门铃,神色上有点儿害怕;她是个俊俏小妞儿,十分可人,一身穿着的都是精致衣裳。她说了:“您是美克的母亲,是吗?而我就说:‘是呀,小姐是什么人?她说:‘我是他太太。’又说:‘我一定得来看看您,我不认识美克的娘,似乎不应该……’我就说:‘我敢赌他不要你来认识我。’她踌躇了一下,我就说:‘你用不着告诉我那一点,我对自己的孩子有认识,他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我统统知道。’她说:‘您想——或许他为您难以为情,因为他和您都穷而我阔嘛,但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并不是那一种人,不是,说实在的,他并不是那一种人。’我又说了:‘小姐,你用不着告诉我的,我儿子的缺点是什么我全知道;那倒不是他的缺点,他并不以自己的娘而难以为情,对自己的出身也不怎么觉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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