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女王(被诅咒的女王)(131)

2025-10-09 评论

  回去!端坐。床边。舒适。房问。我起身散步了几分钟,只是看看花朵,以及白色花瓣捕捉住灯火的奇异方式,红色看来多麽的浓,看金黄的灯光如何抓牢镜子表面,一切可爱的事物。
  身边纯粹的细节忽然让人无法柢抗,一间卧房内,异常的复杂。
  然後我差不多倒在床边的椅子上,靠後倚著天鹅绒,听著心跳怦怦响。成为无形,离开自己的身体,很讨厌!不要再做了。
  然後我听到笑声,模糊,清柔的笑声。我明白阿可奇在那里,在我背後某处,或许靠近梳妆台的地方。
  一阵愉悦涌了上来,听到她的声音,感到她的存在。事实上,我很惊讶这地感受如此强烈。我想看看她,但还没行动。
  “出窍旅行是你和凡人共有的力量,”她说,“他们常常玩出窍旅行的把戏。”
  “我知道,”我忧郁地说,“他们能。假如我能和身体一起飞行,就会那麽办。”
  “古早以前,”她说,“男人到神殿去出窍,他们服用祭司给予的剂锭,在天堂旅行时面向生命与死亡的伟大神秘。”
  “我知道,”我再说。“我总以为他们是喝醉酒,或是像人们今天说的,嗑药嗑到头壳坏去。”
  “真可以当残忍的教材了,”她低语,“你对事情的反应多麽迅速。”
  “那叫残忍?”我问。再次闻到一股岛上燃烧的烽火。令人恶心。老天。我们在这里走动,仿佛什麽都没发生,仿佛我们未曾以恐怖来侵入他们的世界……
  “和你的身体一起飞行难道就不害怕?”她问。
  “一切都让我害怕,你明明知道,”我说,“我什麽时候才会发现极限?我能坐在这里杀死一个几圈外的凡人?”
  “不,”她说,“你会比你想到的更快发觉极限。就像每一个不同的神秘,其实都没什么。”
  我笑了。有那麽一秒我又听到声音,潮涨,然後褪为真实而可听见的声音——在风中的哭泣,从岛上村中传来的哭泣。她们烧毁放置古希腊雕像的小型美术馆,还有圣像以及拜占庭画作。
  所有的艺术品随著烟雾升空。生命随著烟雾升空。
  我突然想看她。无法从镜中找到她的身影。我站起身。
  她立在梳妆台旁,换过衣衫,以及发型,比以前更纯粹可爱,但仍然超越时间。她拿著一面镜子,顾盼自己的倒影,然而又好像不是在看任何东西,她听著那些声音,而我也再次听到。
  我打了个寒颤,她像那尊古老的自己,坐在圣地,冻结的自己。然向她似乎醒过来,再次看看镜子,看著我,把镜子摆到一边。
  她的头发松绑,解开了辫子,涟漪状的黑色波浪随意地垂到肩上,厚重,光亮,惹人亲吻。衣服与原先那件有些类似,女人们用她在这里发现的深紫红色丝绸为她量身订做,肩上缝有金扣,丝绸缎肩膀到胸前打著绉褶波浪,也彷佛为她的睑锅,以及半掩的胸部,刷上一抹玫瑰色彩。她配戴的项链全是现代珠宝,但其奢侈给人一种古风感觉,珍珠和金链,蛋白石甚至红宝石。对比皮肤的光泽,让这些珠宝看来有些不真实!它们被她整个人的光彩所收服,好像她眼中的光芒,或双唇的光泽。她是和你想像得到的,最奢华的皇宫十分相称的那种人,既感官又神圣。我再次想要她的血,没有芬芳,没有杀人的血。我想走向她,伸手碰触看来不能贯穿、又可能忽然像最脆弱饼皮般碎裂的皮肤。
  “岛上的男人全的死了,是吧?”我问。震惊自己这么说。“除了十个。岛上共七百个,有七个被挑选活命。”
  “那其他三个呢?”
  “那是给你的。”
  我盯著她看。给我?对血的渴望动了一下,改变了一下,包括她的以及人类的血液——温热、沸沸起泡、芳香的,那种——但没有生理需要。技术上,我仍能叫它“渴”,但事实上却更糟。
  “你不想要?”她说,取笑地,朝我微笑,“你这个不情愿的神啊,想从责任上退缩下来?你知道那些年来,早在你为我谱曲之前,当我倾听著你,我就爱你只挑硬的年轻男子。我喜欢你猎杀盗贼和杀人犯,喜欢你把他们所有的邪恶的吞下去。你的勇气到哪里去了?你的冲动呢?你冲锋的精神何在?”“他们是邪恶的吗?”我说,“那些等著我的祭品?”
  她皱了一下眉,“最後关头就懦弱了?”她问。“计划的庞大吓著你了?那些杀戮当然不算什麽。”
  “喔,但你错了,”我说,“杀戮总意味著什麽。但,没错,计划的庞大吓我一跳。混乱,所有凡人的平衡全然丧失,那就是一切。但那不是懦弱,对吧?”我听起来多么平静,多麽自以为是。那不是真实,但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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