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本人对这个世界毫无用处,他来到我身边只是因为渴望黑暗之血,他的脑子里塞满了路易"德"波伊特"杜"拉克灌输给他的毛骨悚然,光怪陆离的故事。我为他倾尽各种豪华享乐,只是让他对肉体之欢感到厌倦,于是彻底离弃了我所提供的富有生活,跑去做流浪汉。他披着破烂衣服,疯疯癫癫地走过大街小巷,弃绝整个世界,到了濒死的地步。而软弱糊涂的我,被他的美貌所折磨,被作为人类的他所吸引——但决非被他所可能成为的吸血鬼吸引——终于对他施行了黑暗法术,把他带到我们的行列,否则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后来我之于他并没有玛瑞斯之于我那样的意义。和我之前所想的完全一样:他开始从心底厌恶我把他变成了这样的活死人,一夜之间就把他变成不朽者和正规杀手。
当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对我们成为吸血鬼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真正的概念,况且他也并不愿意面对真相,只是一味逃避,沉浸在不计后果的梦幻与恶意的精神恍惚之中。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把他制造成我的伴侣,一个更清晰地视我为怪物的奴才。
我们之间从未有过清白无辜的情感,从未有过春天,从未有过任何机会,尽管我们曾经共同徜徉在黄昏时分美丽的花园。我们的灵魂并不和谐,我们的欲望彼此冲突,我们的怨恨也很普通,最终灌溉了那决裂的花朵。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整整两个月我留在纽约,同瑟贝尔和本吉在一起,享受自从久远以前,我和玛瑞斯在威尼斯的那些夜晚以来从未有过的生活。
如我所言,瑟贝尔很富有,但这只够维持她日常生活的排场,比如每天旅馆里昂贵的食宿,精美的衣服,交响乐的票,偶尔才能有一点奢侈享受的零用。
而我则富有得不可思议。于是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满怀喜悦地用我全部的财富来取悦瑟贝尔和本杰明,就像我对丹尼尔"莫洛伊所做的那样,不过这一次要更殷勤。
而他们也很喜欢这样。
每当瑟贝尔停止演奏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观赏我和本吉为她展示的画作,或者去欣赏一场交响乐或歌剧。她喜欢芭蕾,也喜欢带着本杰明去豪华饭馆用餐,本吉很快就成了饭馆里的常客,他能用清脆热心的小嗓音轻快地点出法国菜和意大利菜的名字,这令侍者们大为吃惊,他还会点些高档葡萄酒,尽管这样的烈酒是明令禁止对儿童销售的,他们还是毫不迟疑地为他把酒杯满斟。
当然,我喜欢这一切,也欣喜地发现瑟贝尔有时候会以一种突发而顽皮的兴致把我精心打扮起来,用她敏捷的手指从衣架上挑选外套和衬衫,从丝绒托盘上为我选取各式各样珠宝戒指,袖扣,项链,用红宝石和黄金制成的十字架,纯金钱夹,以及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我也曾经同丹尼尔"莫洛伊玩过这样的主仆游戏。不过这一次瑟贝尔成了我的主人,而由我来操心烦人的现金之类细节问题。
当然,我也非常喜欢把本吉像洋娃娃一样装扮起来,给他穿上我买来的各种西式精美服装,哪怕他肯穿几个小时也好。
我们组成了一个卓越的三重唱,我们三人一起在鲁岱斯或使柏餐厅用餐(当然我并不真的吃东西)——本吉穿着洁净无瑕的沙漠长袍,或者合身的小翻领套装,白衬衫和领带;我则穿着自己一贯的古典式样的天鹅绒外套,宽领带,旧式细蕾丝;而瑟贝尔穿着最可爱的衣服,都是从她那满满的衣橱里挑选出来的,那都是她母亲和福克斯生前为她精心订做的,它们绝好地衬托出她丰满的Rx房与纤细的腰肢,魔法般地显示出她修长的双腿与小腿紧致美好的曲线,特别是当她穿着深色长袜和后跟尖细的高跟鞋的时候。本吉小小的兜帽好像拜占庭风格的光环一般,覆盖在他谜一般的黝黑小脸上,瑟贝尔总是披散着流畅的卷发,而我的头发再一次梳成无拘无束的发卷,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式样,那本是我最隐秘的虚荣。
和本吉在一起时,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教育他。那时我们已经开始探讨关于历史和整个世界的话题,把整个房间的地毯上都铺满地图,讨论东西方整个文化的进程,及其对人类历史,气候,文化和地理不可避免的影响。本吉在电视里播放新闻的时候总是忙着喋喋不休地讲话,亲热地对每个播音员直呼其名,挥着拳头对各国领导人的愚蠢行为表示强烈的愤慨,为伟大的公主与人道主义者们的死亡而洒下同情之泪。本吉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不停地高谈阔论,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抽烟,一边跟着瑟贝尔的弹奏哼唱——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同步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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