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下午布尔纳比暗暗观察了威尔里特太太,他觉得她并非蠢货。她个儿高大,言谈有些昏清——但外貌狡黠而不愚钝,讲究穿着,说话带着浓重的殖民地口音,似乎对这次交易感到满意。显然她很富裕,然而——布尔纳比反复思量——她处理事情很奇特。但她并不是孤僻寡欢的女人。
不过邻居而已,但她的热情有些过分。邀人作客的调柬似雪片纷飞。“要把这间屋当作我们没有租住那样看待!”她经常用这样的话去催促布尔纳比少校。可是,策列维里安并不爱和文人鬼混。据说他年青时曾被女人抛弃;
所以他谢绝了所有的邀请。
威尔里特一家安顿两个月后,她们使人产生的第一个惊疑也消失了。
天性沉默寡言的布尔纳比仍在观察他的女东家,当然,观察的内容是那些无所不包的家常。他想证实她是个傻瓜,但她并不笨。总的印象仅此而已。于是他把视线转移到怀阿里特·威尔里特身上。她年轻貌美,体姿苗条,自然是时髦人物,如果她不算漂亮,就没有什么漂亮的女人可言了。
他尽量振作自己的谈话欲。
“我们原来担心你会来不了,”威尔里特太太说,“你是这样说过的,还记得吗?”
“那是星期五!”布尔纳比非常明确地说。
威尔里待太太显得困惑不解:“星期五?这是什么意思?”
“每逢星期五我去策列维里安家,星期二他来我家,我们这样互访已多年了。”
“啊!我明白了,当然啰,住得这么近……”
为友习惯了。”
“你们仍然这么来住吗?我的意思是指他现在已住到埃克参顿去了。”
“打破习惯是可惜的,”布尔纳比少校说,“我们俩都很留恋那些晚上。”
怀阿里特问:“你们都爱好离合字谜和纵横字谜这类玩艺儿的竞赛,是吗?”
他主动说:“我玩我的纵横字谜,策列维里安玩他的离合字谜,各持己好。上个月,在一次纵横字谜竞费中,我赢得三本书。”
“哎呀,妙极了!都是有趣的书吗?”
“不知道,我还未看,估计相当失望。”
“重要的是‘赢’,对吗?”威尔里特含糊地应和。
怀阿里特问:“你没有车子,怎样去埃克参顿?”
“走路呗。”
“走路?不可思议!六哩路呀。”
“走路是好的锻炼,就是十二哩也没什么,生命在于运动,健康是大事嘛!”
“真不可思议:十二哩地。不过你和策列维里安都是运动健将。对吗?”
“我们常常一块去瑞士,冬天溜冰,夏天爬山。策列维里安是溜冰场上的使使者。可现在两人都老了,于不了这种事啦!”
“你得过陆军网球冠军,是吗?”怀阿里特问。
少校象少女那样脸红了,“谁讲给你听约?”他咕哝着。
“策列维里安上尉讲的。”
“他不该这么饶舌。”布尔纳比说,“他讲话太随便了。现在天气怎么样?”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布尔纳比少校走到窗前,打开窗帘向外看去。
布尔纳比说:“大雪快下了!我敢说,又是一场大雪。”
“啊,多么动人呀!”怀阿里特说,“我觉得雪很富于诗意,我平生未见过雪。”
“你这傻孩子,水管都冻结了,还诗呢?”她母亲说。
布尔纳比少校问:“怀阿里特小姐,你一出世就一直住在南非吗?”
少女的天真活泼顿时消失了。她答话时极度失常:“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出门,是一次最为激动的远行。”
奇怪!来这与世隔绝的遥远乡村,说是激动人心。他摸不透这些人的底细。
这时门开了,女仆通报说:“莱克罗夫特先生和加菲尔德先生来了。”
一个干瘪的小老头和一位容光焕发,面带稚气的青年进来。青年抢先开腔:“威尔里待太太,我把他带来了。他对我说,不要让雪把他埋了。哈!哈!这火美好,圣诞节的木头在燃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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