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过于多疑了,苏珊妮。但是,如果最糟的事不幸发生了,我会打电报告诉克雷伦丝。”
“这提醒了我——给我一张电报纸。现在让我想一想,我该说什么?‘卷入最刺激神秘事件中,请立即寄给我一千镑,苏珊妮。’”
我从她手中拿过电报稿纸来,指出她可以删掉几个定冠词,还有,如果她不在意的话,可以再删掉“请”字。然而苏珊妮似乎对金钱一点也不在乎,她不但不接受我经济省钱的建议,反而还加上几个字:“我玩得很愉快。”
苏珊妮约好了跟她的几个朋友一起吃午饭,他们大约十一点左右来饭店接她。我被留下来自作安排。我下楼走过饭店的广场,越过电车轨道,穿过一条阴凉的巷道,来到大街上。我漫步走着,观赏着风景,享受着阳光以及观看那些水果及鲜花小贩的乐趣。我发现了一个卖很好吃的冰淇淋苏打的地方。最后,我买了一篮六辩士的桃子,打道回饭店。
我惊讶且高兴地发现有一张留言条等着我。那是博物馆馆长留给我的字条。他在“吉尔摩登堡”号的旅客名单表上看到我的名字。在表上我被注明为贝汀菲尔教授的女儿。他听说过我父亲,同时对我父亲非常崇拜。他说如果我肯赏光,下午到他在木增堡的别墅去跟他们一起喝午茶,他太太一定十分高兴。他告诉了我如何到那里去。
想到可怜的爸爸仍然为人们记得且相当受尊敬,实在是一件欣慰的事。在我离开开普敦之前,一定不得不被私下陪伴着在博物馆里绕一圈,对大部分的人来讲,这是一种礼遇——但是对一个小日夜接触这方面事物的人来说却不然。再美好的事物,看太多了也会变得没什么。
我戴上我最好的帽子(苏珊妮不要的一顶),穿上绉纹最少的白麻织衣服,在午餐之后出发。我搭上到木增堡的快车,大约半小时便到达。这是一趟愉快的旅程,火车在“桌山”脚下蜿蜒推进,沿途一些花草都很可爱。我的地理很差,我完全不晓得开普敦是在一片半岛上,因而在我下了火车,发现自己又面对着大海时,十分惊讶。有些人悠然地沐浴在海水中。人们站在冲浪板上,随波逐流。离喝午茶的时间还早,我走向浴室,而当他们问我要不要玩冲浪板时,我欣然应诺。冲浪看起来太简单了,事实上并不简单,我再也不敢这么认为了。我非常生气地把冲浪板甩掉。然而我仍决定从头开始,我不会就这样承认失败的。在几次失败错误之后,我开始能冲行了,非常高兴地随波逐流。冲浪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不是冲不出去,在那儿诅咒着,就是傻傻地自得其乐。
我费了点功夫才找到美姬别墅,它座落在山顶上,远离其他的别墅和村落。我按了门铃,一个当地土人的小男孩来应门。
“拉菲妮太太在吗?”我问。
他请我进去,领我走过走廊,打开一扇门。就在我正要进去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我突然感到疑虑不安。我一跨过门槛,那扇门即在我身后砰然关上。
一个男子从桌后的座椅上站起来,伸出手迎向我。
“很高兴我们已说服了你来见我们,贝汀菲尔小姐。”他说。
他身材高大,显然是个荷兰人,有着发亮的橘色胡须,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博物馆的馆长。事实上,我立即了解倒我受骗了。
我正落入敌人的魔掌中。
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潘蜜拉历险记”第三集。我已很久未坐在那价值六辩士的座椅上,吃着二辩士的巧克力牛奶棒棒糖,渴望着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了!这下好了,真的发生了,一点也不像我想的那么有趣。当它们发生在银幕上时——你觉得那没什么关系,因为一定还有第四集。但是在真实的生活里,你完全无法保证,安妮这位女冒险家不会在任何一集的结尾时,突然结束了她的生命。
是的,我正处在进退维谷的险境中,雷本那天早上所讲的话,一一清晰地重现在我脑海里。他说过,把实情说出来。好,我随时可以照做,但是这帮得了我吗?第一,我的故事能被采信吗?他们会相信我之所以有如此大胆的行为,纯粹是由一张满是防蛀丸的纸条所引起的吗?这对我自己来说,就已是一个很不可信的故事了。在这冷静的思考瞬间,我诅咒自己实在是一个受了浪漫戏剧之害的大笨蛋,同时渴望着回到小汉普斯里那平静沉闷的日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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