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塔纳先生探身向前,将两根指头放在白罗的肩膀上。他以戏剧化的口吻嘘声发言。
"是犯案的人,白罗先生。"
白罗的眉毛略略往上扬。
夏塔纳先生说:"啊哈,我吓着你了。老兄,你和我活象由两极来看这件事!对你而言刑案是例行公事--凶杀、调查、拉线索,由于你是能干的人,最后必然将凶手定罪。这种陈腔滥调我可不感兴趣!我对任何劣质的品种都不感兴趣。被逮住的杀人犯必然是失败者。他是二流的。不我由艺术观点来看这件事。我只收集最好的!"
"最好的是--"白罗问道。
"朋友--就是顺利得手而未受处罚的人!成功者!生活惬意,未勾起一丝怀疑的不法之徒。你承认这个嗜好很有意思吧。"
"我想的是另一个词汇--不是有意思。"
夏塔纳不理白罗,径自嚷道:"想到了!来个小晚宴!以晚宴来配合我的展览!这个主意真的好玩极了。我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过。是的--是的,我预先看到那种场面--看得清清楚楚。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下礼拜不行--我们就订在下下星期好了。你有时间吧?我们选哪一天?"
白罗鞠躬说:"下下星期的任何一天对我都适宜。"
"好,那我们就约星期五吧。十八日星期五,可以。我得立刻记在小本子上。真的,这个主意我真喜欢。"
白罗慢慢地说:"我不敢确定自己喜不喜欢。我并不是说我无感于你邀请的好意--不--不是的--"
夏塔纳打断他的话。"只是这件事震撼了你的中产阶级情感,对不对?你得挣脱警察心态的限制。"
白罗慢慢地说:"我对凶杀案确实有一种百分之百属于中产阶级的立场。"
"朋友,何必呢?愚蠢又失误连连的屠杀事件--是的,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可是凶案能成为一种艺术哩!凶手可以成为艺术家。"
"噢,我承认这一点。"
"那不结了?"夏塔纳先生问道。
"但他仍是凶手呀。"
"亲爱的白罗先生,把一件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本身便是正当的理由!你只想抓住每一位凶手,给他戴上手铐,关进监牢,最后在凌晨处死他。依我看,真正成功的凶手应该领一份由公共基金拨出来的生活津贴,而且有资格应邀赴晚宴!"
白罗耸耸肩。
"我对犯罪艺术的感受力倒不象你想象中那么迟钝。我能欣赏完美的凶手;也能欣赏一头老虎--壮观的黄褐色斑纹巨兽。可是我要从兽笼外欣赏它。我可不进去。我是说,除非责任在身,否则我不进去。夏塔纳先生,你明白,老虎也许会扑上来的。"
夏塔纳先生大笑。"我明白。凶手呢?"
白罗正色说:"也许会杀人。"
"亲爱的朋友--你可真会杞人忧天!那你不肯来见见我收藏的--老虎喽。"
"正相反,我会十分着迷。"
"真勇敢!"
"夏塔纳先生,你不太懂我的话,我是警告你。刚才你要我承认你收藏凶手的主意很有意思,我说我想起的不是有意思,而是另一个词汇,就是危险。夏塔纳先生,我想你的嗜好可能很危险。"
夏塔纳先生笑得邪门极了。他说:"那么十八日我预料你会来喽?"
白罗略微鞠躬。"十八日我会来。多谢。"
夏塔纳答道:"我来安排一个小宴会。别忘了,八点钟。"
他走开了,白罗站者目送他一两分钟。
他若有所思慢慢摇摇头。
夏塔纳先生家的门无声无息打开了。一位头发灰白的管事拉着门请白罗进屋,事后又无声无息把门关上,机灵地为客人脱下外衣和帽子。
他以低沉没有表情的音调说:"尊姓大名怎么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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