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泰文勒督察长脸上一丝嘲讽的微笑,同时从他的笑洞悉他的想法。
“总是对自己有把握,这些家伙。他们不可能犯错。他们太聪明了!”
我谦逊地坐到角落里,静静倾听着。
“我要你到这里来,里奥奈兹先生,”我父亲说,“不是要提供你什么新的资料,而是要从你身上问出一些资料──你先前所保留的一些资料。”
罗杰-里奥奈兹一脸茫然。
“保留?可是我已经都告诉过你们了──全都告诉你们了!”
“我不认为。你在他死去的那天下午跟他谈过话吧?”
“是的,是的,我跟他一起喝茶。我告诉过你们了。”
“你是告诉过我们,不错,不过你没告诉我们你们谈些什么。”
“我们──只是──在谈话。”
“谈什么?”
“日常事务,家里的事,苏菲亚——”
“联合筵席包办公司呢?有没有提到过?”
我想,我一直到现在都希望那件事是乔瑟芬捏造出来的──可是,我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罗杰的脸色改变,由热热切切一下变得近乎绝望。
泰文勒笑得象一只得意洋洋的猫。
“你承认,里奥奈兹先生,你已经对我们坦白过?”
“你们怎么知道那件事的?我以为没有人知道——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们有办法查出这种事,里奥奈兹先生。”一阵庄严的停顿。“我想你现在明白还是跟我们说实话的好。”
“是的,是的,当然。我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联合筵席包办公司濒临破产倒闭,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现在是无可挽救了,倒闭势所难免,要是我父亲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去世就好了。我感到这么惭愧──这么丢脸——”
“有没有因此被判刑的可能?”
罗杰猛然坐正。
“没有,真的。是会破产──但却是光明正大地宣告破产。债权人会得到足额的赔偿,如果我把我个人的财产都拿出来的话,我会这样做。不,我感到丢脸的是我让我父亲失望了。他信任我,他把这个交给我,他最大的事业──他最心爱的事业。他从不干涉,他从不过问我在做什么。他就只是──信任我……而我让他失望了。”
我父亲冷淡地说:
“你说没有被起诉判刑的可能?那么,为什么你和你太太计划出国去,而不告诉任何人你们的这项意图?”
“这你们也知道了?”
“是的,里奥奈兹先生。”
“可是,你们难道不明白吗?”他急切地倾身向前。“我无法面对他,跟他说实话。这样会显得好象是我在向他要钱,你们知道,好象我要他再度帮我站起来一样。他──他非常喜欢我,他会想帮忙。但是我无法──我无法继续下去——这会把事情再搞得一团糟──我不中用,我没有那种能力,我不是我父亲那种人,我一直都知道。我累了。但是,这是没有用的。我一直那么悲惨——天啊!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悲惨!企图脱出泥淖,希望我能扯平账目,希望我亲爱的老爹永远不用知道我所处的危机。后来,事情来了──不再有任何免于破产的希望。克里梦西——我太太——她了解,她同意我的看法。我们想出了这个计划。不跟任何人提起,走得远远的,然后让风暴降临。我留下一封信给我父亲,把一切告诉他——告诉他我有多么地惭愧,求他原谅我。他一向都待我那么好──你们不知道!不过,等他看到那封信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无法再做什么。这正是我想要的。不要求他──或甚至表示要求他帮忙。靠我自己在某个地方东山再起,过着单纯、谦逊的生活。种些东西,咖啡──水果,只要足够生活所需──苦了克里梦西,但是她发誓说她不在乎过苦日子。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原来如此。”我父亲语气冷淡。“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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