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惠所先生确信纪尔克莉斯小姐以前绝对没有碰过谋杀案。她的反应的确像他的股东一样。
“当然,人总是会在书上看过!"纪尔克莉斯小姐说,把罪行驱逐到他们的领土上去。"即使是在书上我也不太喜欢看。大部分都是那么龌龊。”
安惠所先生随她走入客厅,突然四周观看着。有一股强烈的油画颜料味道。屋内拥挤不堪,并不是以为家俱太多,那些家俱就如同毛顿督察所描绘的一样,而是因为有太多的画,墙面都被画遮满了,大部分都是非常暗而且脏的油画。不过也有一些水彩写生,其中一两张还栩栩如生,小一点的画都堆积在窗台上。
“蓝斯贵尼特太太常常去拍卖场上买画,"纪尔克莉斯小姐解释说。"这是她的一大兴趣,可怜的她。附近每一个拍卖场她都去。时下画价都很贱,不值半文钱。她从来没付出超过一镑,有时候只要几先令就可以买到,而且很有机会,她总是说,买到值钱的画。她常说这幅画是意大利文艺复兴前的作品,可能值不少钱。”
安惠所先生怀疑地看着她指给他的那幅意大利文艺复兴前的作品。柯娜,他回想,根本就不懂画。如果这些拙劣的作品有一幅能值上五英镑,他愿意把他的帽子吃掉!”当然,"纪尔克莉斯小姐注意到他的表情,很快地猜出他的反应。"我自己不太懂,虽然我父亲是画家——不太成功的一个,我恐怕得这样说。不过我自己小时候常画水彩,而且我听人谈过不少画,而且这对蓝斯贵尼特太太来说,也好有一个懂得画的人跟她谈谈。可怜的亲爱的,她那么喜欢艺术品。”
“你喜欢她?”
这个问题真笨,他告诉自己。她可能回答"不"?柯娜,他想,一定是个跟她住在一起会叫人累个半死的女人。
“噢,是的。"纪尔克莉斯小姐说。"我们非常处得来。就某些方面来说,你知道,蓝斯贵尼特谈谈就像个小孩。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没想到她的判断总是非常正确——”
没有人会这样说死人——"她根本就是个笨女人"——安惠所改口说,"她并不是个有知识的女人。”
“不——不是——也许不是。不过她非常精明,安惠所先生。真的非常精明。有时候令我感到很惊讶——她怎么能一针见血。”
安惠所先生更有兴趣地注视着纪尔克莉斯小姐。他心想她自己也不傻。
“我想你跟蓝斯贵尼特太太在一起好几年了吧?”
“三年半。”
“你——呃——是她的伴从同时也做——呃——哦——料理家事?”
显然他触发了一个微妙的话题。纪尔克莉斯小姐有点脸红。
“噢,是的。大部分都是我做饭——我很喜欢做饭——而且做一些清扫的工作和一些轻松的家事。不做粗重的,当然。"纪尔克莉斯小姐的声调意味着一个坚定的原则。安惠所先生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粗重的",附和地哼哈一声。
“粗重的由村子里的潘德太太来做。一个礼拜固定来两次。你知道,安惠所先生,我并没有打算做佣人。我的小茶馆失败时——真是惨——都是战争害的,你知道。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我把它叫做-柳屋-,而且所有的瓷器都是蓝然印柳的式样——美极了——而且蛋糕真的做的很好,然后战争来了,物资缺乏,一切都完了——一项战争引起的损失,我总是这么说,也试着让自己这么想。我赔掉了我父亲留给我的一点钱,我把那一点钱全部都投资在上面,后来当然我不得不找个工作做。我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训练。所以我去帮一位女士做,可是这根本行不通——她那么粗鲁傲慢,然后我坐过办公室——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然后我就来蓝斯贵尼特太太这里,我们一开始就彼此投缘——她先生是个艺术家。"纪尔克莉斯小姐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伤感地说:“可是我多么多么的喜爱我那可爱的茶馆。常到那里的客人是多么的高尚。”
安惠所先生注视着纪尔克莉斯小姐,突然兴起了一种孰识的感觉——他的眼前浮现出几百个贵妇人般的人物,在无数叫"海湾"、"红猫"、"蓝鹦鹉"、"柳屋"、"逸屋”等等之类的茶馆里,清一色穿着蓝色、紫色或桔黄色的工作服,接待客人使用细瓷盛装的茶点。纪尔克莉斯小姐拥有过一家"心灵之屋"——一家雍容华贵、聚集古老社会一切的茶馆,有着合适、上流的固定顾客。他想,这个国家里一定到处都有很多像纪尔克莉斯小姐一样的女士,她们看起来都很相象,有着一张温顺耐心的脸,固执的上唇和有点稀疏的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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