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量死亡(牙医谋杀案)(4)

2025-10-09 评论

    候诊的人当中有一位军人模样的先生,蓄着凶残的小胡子,面色蜡黄。他用一种打量害虫的眼光看着波洛。看起来他更希望带在身边的不是手枪,而是弗列特喷雾器。波洛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心里想:毫无疑问,确有那么一些既讨厌又可笑的英国佬,他们当初就不该生出来。
    那军人故意多瞪了一阵,才伸手抓起一本《时代》周刊,他把椅子转过去避免看到波洛,然后坐下来开始看书。
    波洛选了一本《笨拙》
    他仔细地读了一遍,里面的笑话一点也引不起他的笑意。
    听差进来叫道:“阿罗邦比上校?”那军人被领走了。
    波洛正在想是不是真有这样古怪的名字,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当年轻人站在桌前,不停地用手敲打着杂志封面的时候,波洛一直从侧面观察着他。这是个看起来让人不快的、危险的年轻人,他想,说不定还是个杀人犯。无论如何,他比波洛干这行以来逮捕的大多数杀人犯更象杀人犯。
    听差开门进来朝着半空中嚷道:“皮洛先生?”
    波洛意识到这是在叫他,于是站起来。听差领他到厅房后部,拐个弯,坐小电梯上到二楼,接着走过一段走廊,打开一道通往一间前厅的门,又去敲敲里面的第二扇门,然后不等回答就把它拧开,退后一步让波洛进屋。
    波洛循着流水声走进去,转到门后,发现莫利先生正满怀职业热情地在墙边的洗手池洗着手。
    再伟大的人生活中也有丢脸的时候。有一种说法是不管什么人,在其仆人面前都不是英雄。也许还应该加上一句,很少有人能够在看牙医的时候仍然自诩为英雄。
    赫克尔波洛毛骨悚然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他一向自视不低。他是赫克尔波洛,在很多方面都超乎常人。但此时此刻,他从自己身上看不到任何超人之处,他的自信跌到了零点。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懦夫,一个害怕坐上牙科手术椅的人。
    莫利先生进行完他职业性的洗涤以后,开始用职业性的鼓励语气说话了。
    按节令来看,今年的天气好象还不热,是吧?
    他轻缓地走到了他的位置上——走到手术椅旁!他熟练地操纵头靠,上上下下调整着。
    赫克尔波洛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了下来,听任莫利先生职业性地摆弄着他的头。
    “这样躺”,莫利先生用恐怖的安慰语气说道,“很舒服,是吧?”
    波洛的声音象是要给活埋似的,他回答说是很舒服。
    莫利先生把小桌移近,拿起小镜子,手里还抓着一件器械,准备开始治疗了。
    赫克尔波洛猛地抓住椅臂,死死闭上双眼,张开了嘴。
    “没有什么特别的病情吧?”莫利先生问。
    虽然张着嘴发辅音有些模糊不清,对方还是听懂了波洛没有特别病情的答复。出于有条理、爱整洁的习惯,这实际上是波洛每年两次的例行检查。当然,很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做——也许,说不定莫利先生会漏掉后面那颗发出剧痛的成人齿——也许他会,但看来他似乎不会——因为莫利先生的医术是很精的。
    莫利先生慢慢地逐颗检查着牙齿,又叩又探,还不时嘟哝着加以评判。
    “填充物掉了一点——不过问题不大。牙龈很好,真让人高兴”。在一个可疑点停留片刻,扭转着探了一下——没事儿,接着来,刚才是误警。他开始检查下排牙了,一颗、两颗——怎么不接着检查第三颗?不,赫克尔波洛稀里糊涂地想到了一句俗语,猎狗已经发现了兔子!
    “这儿有点小问题。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吗?嗯,我可是没想到”。探针更深地探进去。
    最后莫利先生收回探针,总算满意了。
    “问题不大。只要做两处填补——再给上臼齿的磨损来点处理。我想今天上午就能做完。”
    他按下开关,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莫利先生以可爱的细致作风拧开钻孔,安上钻头。
    “受不了就告诉我”。简单的一句,说完就开始了可怕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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