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法国人真坏!除了年轻有吸引力的女人之外,所有女人都没有用!”
杰拉尔耸耸肩:
“我们对这种事都很诚实。英国人在地下铁和电车上不会让位给丑陋的女人——呵,不,不,对不起。”
“唉,人生多可厌。”莎拉叹息说。
“你不需要叹气吧,小姐。”
“今天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郁闷不快。”
“那很自然。”
“很自然?什么意思?”莎拉追问。
“只要老实想想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可以知道理由了。”
“我想,是同行的人使我忧郁。”莎拉说。“奇怪得很,我竟然非常讨厌女人。像毕亚丝那种慢吞吞白痴般的女人叫人生气;像威瑟伦爵士夫人那种讲求效率的女人,更叫我烦躁。”
“那两个人会让你烦躁,自是理所当然。威瑟伦爵士夫人过着适合她的生活,所以她非常成功而幸福;毕亚丝小姐做了好几年保姆,突然捡到一小笔遗产,才能了却一生的愿望,到海外旅行。因此,这次旅行似乎很符合她的期望。反过来说,你却没有获得自己所要求的,所以看到别人比你成功,自然不舒服。”
“也许是吧。”莎拉忧郁地说。“你能正确地看出人的心意。我不管多想欺骗自己,还是骗不过你。”
这时,其他同行的人回来了。三人之中,向导似乎最疲累。到安曼途中,他几乎什么都不讲;也不再谈犹太人,这对大家勿宁是一件好事。自耶路撒冷启程以来,他喋喋不休地谈着犹太人的非法行为,他的饶舌使大家颇为不快。
道路朝约旦河上游蜿蜒而行。夹竹桃沿路绽放出蔷薇色的花朵。
他们在下午很迟才到安曼。看了一下格雷哥·罗马剧场之后,很早就上床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才度过沙漠向马安行去。
次晨,八时稍过,他们就动身了。大家都默不做声。没有风,稍事休息,再吃午饭。这时,真是闷热难堪。大热天,跟其他四个人挤在一起,这种焦躁感使大家的神经都特别亢奋。
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杰拉尔博士开始因国际联盟展开稍嫌急躁的争辩。威瑟伦爵士夫人是国际联盟狂热的支持者;而法国人则讥刺国际联盟徒然耗费巨大经费。争论从国际联盟对阿尔及利亚和西班牙问题的态度扩展到莎拉不曾听过的立陶宛边境纠纷事件和国际联盟大规模揭发毒品走私集团的活动。
“你不能不承认他们做了伟大的工作。真了不起!”威瑟伦爵士夫人怒吼。
杰拉尔博士耸耸肩:
“嘿嘿。花掉那么巨额的费用,也很了不起!”
“处理重大的国际问题,当然要花钱。至于毒品管制法案——”
争论无休无止。
毕亚丝小姐对莎拉说:
“跟威瑟伦爵士夫人一起旅行真是有趣极了。”
莎拉勉强应道:“真的?”但毕亚丝小姐没有注意到她苦涩的回答,又高高兴兴地说下去。
“常在报上看到夫人的名字。以女人而入政界,又为拥护女性立场而活动,实在要有非凡的才干。一听到女人做了什么事,我就高兴不已。”
“为什么?”莎拉厌恶地反问。
毕亚丝小姐张口愣住了,过一会儿才口吃地回道:
“你说为什么?……怎么说好呢……总之,女人能做些什么,实在了不起!”
“我不同意。”莎拉说。“任何一个人做了有价值的事情,都很了不起。不管是男是女,这不是问题所在。为什么会成为问题呢?”
“这个,这当然,从这观点来说,也许是这样,但……”
可是,毕亚丝小姐仍然有些不满。莎拉稍微平静地说:
“对不起。不过,我讨厌这种性别的差异。现代女性的人生态度,一般认为都很现实,其实不对。有的女性现实,有的可不然。即使男人,也有感伤而摇摆不定的,也有脑袋灵光,富逻辑性的。总之,这是脑筋的不同。除了直接和性别有关的以外,我想‘性’不成其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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