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实行计划之前,你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想鼓起你丈夫的行动意志。你告诉他,准备跟杰佛逊·柯普结婚。你丈夫虽然狼狈,却没有显示你所希望的反应——于是,你不得不把谋杀计划付诸实施。你回营地,途中与威瑟伦爵士夫人、毕亚丝小姐相遇,谈了一些应酬话。然后到婆婆那儿去。你手上的注射筒已装了药,要抓住她的手腕,非常简单——尤其你受过护士训练,懂得诀窍。你婆婆还没有发觉,你已达到目的。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从遥远的山谷,只能看到你弯腰跟婆婆说话。之后,你故意从洞窟搬来椅子,坐下,假装跟她亲密交谈了几分钟。她的死也许是刹那间的事。你坐着谈话的对象已是死人,但没有人想象得到。你收起椅子,到大帐篷去,发现丈夫在那里看着,所以你很谨慎,不敢离开大帐篷。你相信,一般人都会认为白英敦太太心脏衰竭而死。只有一件事使你的计划露出了破绽。杰拉尔博士因疟疾躺在床上,你无法把注射筒送回——而且,你不知道博士早已发觉注射筒被偷。没有这破绽,这犯罪行为可非常完美。”
霎时,如死的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不久,雷诺克斯站起来。
“不!”他大叫。“这是胡说!奈汀没做什么,她也不可能做!因为母亲——我的母亲——早已死了。”
“哦!”白罗的目光静静移向雷诺克斯。“那杀她的是你罗?”
房间里又回归寂静——雷诺克斯又坐下去,以颤动的手掩着脸。
“是,是的——是我杀的。”
“你从杰拉尔博士的帐篷里偷了洋地黄毒素?”
“是的。”
“什么时候?”
“像——你——所说——在上午。”
“注射筒呢?”
“注射筒?也是。”
“为什么杀她?”
“需要问吗?”
“我正在问,白英敦先生!”
“但是,你已经知道——我的太太要离开我,跟柯普——”
“原来如此。可是,你那天下午才知道啊?”
雷诺克斯凝视他。
“不错,我们出去时——”
“可是,毒药和注射筒是在上午偷的——在你知道你太太要离开你之前吧?”
“你这样逼问过来,我怎么有时间回答?”他用颤动的手擦着额头。“这又有什么关系?”
“不,关系可大哪。雷诺克斯先生,说实话!”
“实话?”雷诺克斯瞪目以视。
奈汀坐在椅子上,突然回头望着丈夫的脸。
“我说的——才是实话。
“胡说。好,我说。”雷诺克斯深呼吸。“我即使说了,你也可能不相信。那天下午,跟奈汀分手后,我心乱如麻,想不到妻子竟然要舍弃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几乎要发疯了!像喝醉了酒,如得了恶疾,脚步摇晃不稳。”
白罗点点头。
“威瑟伦爵士夫人看见你走路的样子,也这样说。所以我才认为你太太回营地跟你在一起时才告诉你的说辞是假的。好,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所措……但是,越走近营地,脑筋越清醒。我突然发觉,是自己不好,该受指责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我是不足珍惜的人!我应该反抗继母,离家而去。也许还不迟吧,这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我看到那魔鬼般的老妇人背对红崖,像丑陋的偶像一样坐着不动。我直接走过去,想把自己的意思全盘托出,然后立刻逃出去——跟奈汀一起离开那里,当晚就到马安去。”
“啊,雷诺克斯——亲爱的——”是悠长甜蜜的叹息声。
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不禁惊叫了一声,愣往了。她已经死了。坐着——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当场愣在那里。想出声叫喊,喉部却哽住——像铅一般,我无法解释清楚——对了,像石头一样,像被石头哽住。我反射般拿起她的手表(表放在她的膝上),套上她的手腕——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瘫痪、死人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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