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次跳舞转圈。
“你说的是尤斯顿还是帕丁顿?”莉莉突然问道,“我的意思是,你在哪里碰到老卡斯特?”
“在尤斯顿。”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你有何想法?”
“真有趣。我还以为你是从帕丁顿到切尔滕纳姆去的呢。”
“你这么认为,可老卡斯特并不是去切尔滕纳姆,他是去唐克斯特。”
“是去切尔滕纳姆。”
“是。我知道,姑娘!而且,我还捡起过他的车票,不是吗?”
“哦,他告诉我要去切尔滕纳姆的。我相信他会去的。”
“不,你弄错了。他正在赶往唐克斯特,这一点儿也没错。有些人总是运气很好。我也为马赛买了一点,赌那匹‘火蝇’。我真想去看赛马。”
“我可不认为卡斯特先生会去赛马大会,他看来可不像。哦,汤姆,我希望他不会被谋杀。ABC谋杀案(44)的下一个地点是唐克斯特……”
“卡斯特肯定没事,他的姓名又不是以D开首的。”
“他上一次就可能被谋杀。上一场谋杀案发生时,他正好在彻斯顿附近的托基。”
“是吗?那可真有点巧合,不是吗?”
他笑。
“他前一次没在贝克斯希尔,是吧?”
莉莉皱皱眉头。
“他当时外出。是的,我记得他外出了……因为他忘了带浴衣。妈妈好像在为他缝补那件浴衣,她说:‘卡斯特先生昨天出门,没带浴衣。’我说‘哦,别管那件破浴衣吧——有件最可怕的凶杀案。’我还说,‘贝克斯希尔有位姑娘被人勒喉致死。’”
“哦,如果他没带浴衣,他一定是去了海边。我说,莉莉——”他的脸因嘻笑而皱起,“如果你那位老家伙就是凶手,你敢赌多少钱?”
“可怜的卡斯特先生?他连只苍蝇都不会伤害。”莉莉说。
他们快活地继续跳舞——他们的心目中只有两情相悦的快乐。
他们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正在引起轰动……
唐克斯特!
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九月十一日那天。
实际上,当我一遇到圣莱杰赛马被人提到时,我的心思便会自然而然地飞向谋杀案,而不是赛马。
当我回忆起自我的感觉,最突出的是要数那令人作呕、无所作为的感觉。我们就在此地——就在现场,波洛、我自己、克拉克、弗雷泽、梅根·巴纳德、托拉·格雷和玛丽·德劳尔。而作为最后的一种办法,我们当中的任何人又能够做什么呢?
我们怀着孤注一掷的期望——希望有机会能从数以千计的人群中认出一张脸或是某个人来,这个人仅仅是在一两个月以前被模糊地看到过。
现实中的可能性则要大得多。在我们所有人当中,唯一有可能做出确认的人是托拉·格雷。
在这种状况之下,她的一部分的安详宁静便崩溃了,她平日那种平静、麻利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坐在那里,双手搓绞在一起,几乎是在呜咽着哭泣,语无伦次地向波洛求助。
“我从没有正眼看过他……我为什么不看呢?我真是傻。你们都在依靠我,你们所有人……而我会使你们失望的。因为即便我再次见到他。我也可能已认不出他来。我对人的长相总是记不清。”
不管波洛会对我讲些什么,也无论他看上去像是要对那姑娘苛求责备,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只有和蔼。他的态度极端的友善温和。当身处烦恼之中的时候,波洛对漂亮姑娘的态度并不比我冷漠,这使我印象深刻。
他友好地拍拍她的肩膀。
“现在,Petite(法文,意为:小家伙。——译注),别太歇斯底里,我们可不能那样子。如果你见到这个人,你一定会认出他来的。”
“你怎么知道?”
“哦,有许多原因——其中之一,是因为红能胜过黑。”
“你是什么意思,波洛?”我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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