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知道他出去跟她约会,但我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卡罗琳不得不承认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但我猜得出她是谁。”姐姐仍然不服输。
我耐心地等待她往下说。
“是他的堂妹。”
“是弗洛拉-艾克罗伊德吗?”我诧异地问道。
当然,弗洛拉-艾克罗伊德跟拉尔夫-佩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拉尔夫长期以来一直被看成是艾克罗伊德的亲生儿子。所以人们理所当然地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视为堂兄妹关系。
“是她。”姐姐回答道。
“如果他想见她,那为什么不去弗恩利大院呢?”
“他们是秘密订婚,”卡罗琳津津乐道轩说。“不能让老艾克罗伊德知道这件事,他们不得不这样约会。”
卡罗琳的这番推理存在着许多破绽,但我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向她指出。接着话题又转向了新搬来的邻居。我们对新邻居的一番评论并无伤害之意。
隔壁那幢宅邸叫拉尔什,其主人最近才搬来,我们都不认识他。卡罗琳感到非常恼怒,因为她无法探听到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只知道他是一个外国人。她的智囊团也一筹莫展。据猜测,这个人跟别人一样也喜欢喝牛奶、吃蔬菜、蹄膀,偶尔还吃点鳕鱼。不过经常给他送货上门的人看来对他也不甚了解。大家只知道他叫波洛先生——这个名字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有一件事我们是知道的,他对种南瓜很感兴趣。
但这并不是卡罗琳想知道的事情。她想知道的是:他从何处来,是干哪一行的,是否已婚,妻子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或者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是否有孩子,他母亲未婚前姓什么。我猜想护照上的那些问题肯定是一个像卡罗琳一样的人编制出来的。
“亲爱的卡罗琳,”我说,“那个人的职业再清楚不过了,他肯定是个退休理发师。你只要看看他的胡子就知道了。”
卡罗琳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说如果他是理发师,就一定会蓄波浪形的头发,而不是直头发。她认为所有的理发师都把头发烫成波浪形的。
我举出几个我认识的理发师,他们留的都是直头发,但卡罗琳仍然不相信。
“这个人我一点也捉摸索不透,”她愤懑不平地说,“前几天我向他借了些种花的工具,他待人非常客气,但我在那里什么都没探听到。最后我只好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法国人,他只说了声‘不是’,这样我就不好再追问了。”
我开始对这神秘的邻居愈加感兴趣。他居然能使卡罗琳的探寻术失灵,并像打发轻佻女子一样让她空手而归。这样的人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相信,”卡罗琳说,“他有一台新吸尘器。”
她思索了一会,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正在等我发问,我趁机溜进了园子。我很喜欢搞些园艺活。当我正在园里挖蒲公英根时,突然传来“当心”的叫喊声,一个重重的东西从我耳边“嗖”地飞过,“扑通”一声落在我的脚边,原来是只大南瓜!
我抬起头,心里满是怨气。这时我左边的墙头上露出了一张脸,只见那人脑袋活像个鸡蛋,上面零零星星地长着一些黑头发,两撇大大的八字胡,一双机警的眼睛。这就是我们的邻居波洛先生。
他开口就向我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
“非常非常的对不起,先生。我这里没有装防护栏。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种南瓜,但今早心情不好,突然对这些瓜发起脾气来。我让它们出去溜达溜达——糟糕!我心里是这么想,而手也情不自禁地动了起来。我抓起最大的那个南瓜一下子把它扔过了墙。先生,太不好意思了,在你面前丢丑了。”
在这一大堆道歉话面前的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毕竟这讨厌的东西并没有砸到我。我真心希望乱扔南瓜不是我们新朋友的习性。作为一个邻居有这种习性可不受人欢迎。
这怪模怪样的小矮子好像猜出了我的想法。
“啊!不,”他惊呼道,“千万不要自寻烦恼,这可不是我的习性。但你可以设想一下,先生,当一个人达到了终生奋斗的目标,通过辛勤劳动换来了某种消遣和娱乐,但他突然发觉自己还在惦记着往日的繁忙生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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