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是干什么的?”
“我想是个律师。他们住在普特尼。”
“他们家很有钱吗?”
“不,不很有钱。伊莎贝拉恐怕一点财产也。不过你们家不在乎这个。你父亲多慷慨啊!他那天跟我说,他之所以重视钱,就在于钱能帮他促进他孩子们的幸福。”
兄妹俩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可是,”埃丽诺过了一会说道,“让他娶这么一个姑娘能促进他的幸福吗?她准是个没节操的东西,不然她不会那样对待你哥哥。真奇怪,弗雷德里克怎么会迷上这种人!他亲眼看到这个姑娘毁掉了她跟另一个男人自觉自愿订下的婚约!亨利,这不是让人难以置信吗?还有弗雷德里克,他一向心此天高,觉得哪个女人也不配他爱!”
“这情况再糟不了,别人不会对他有好看法的。想起他过去说的话,我就认为他没救了。此外,我觉得索普小姐会谨慎从事的,不至于在没有把握得到另一个男人之前,就急忙甩掉自己的情人。弗雷德里克的确是彻底完了!他完蛋了,一点理智也没有了。埃丽诺,准备迎接你的嫂子吧,你一定喜欢这样一个嫂子的。她为人坦率,耿直,天真,诚实,富有感情,但是单纯,不自负,不作假。”
埃丽诺莞尔一笑,说道:“亨利,这样的好嫂子我倒真喜欢。”
“不过,”凯瑟琳说,“她尽管待我们家不好,对你们家也许会好些。她既然找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也许会忠贞不渝的。”
“的确,恐怕她会的,”亨利答道,“恐怕她会忠贞不渝,除非再碰上一位准男爵。这是弗雷德里克唯一的希望所在。我要找份巴思的报纸,看看最近都来了些什么人。”
“那么你认为这都是为了名利吗?是的,有几件事的确很像。我记得,当她第一次听说我父亲会给他们多少财产时,她似乎大失所望,嫌太少了。有生以来,我还从没像这样被任何人的人格蒙蔽过。”
“你从未被你熟悉和研究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物蒙蔽过。”
“我对她的失望和怀恋已经够厉害了。可怜的詹姆斯恐怕永远也振作不起来了。”
“目前你哥哥的确很值得同情。但是我们不能光顾得关心他的痛苦,而小看了你的痛苦。我想,你失去伊莎贝拉、就觉得像丢了魂一样。你觉得自己心灵空虚,任凭什么东西也填补不了。跟人来往就觉得厌倦。一想起没有她,就连过去你们俩常在巴思一起分享的那些消遣,也变得讨厌了。比方说。你现在说什么也不想参加舞会了。你觉得连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都没有了,你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无人关心。有了困难也无人商量。你有没有这些感觉?”
“没有,”凯瑟琳沉思了一下,“我没有——我应该有吗?说实话,我虽然因为不能再爱她,不能再收到她的信,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她的面而感到伤心,难过,可是我觉得我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痛苦。”
“你的感情总是最合乎人情的。这种感情应该细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凯瑟琳也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发现这番谈话使她心情大为轻松。真是不可思议,她怎么说着说着就把事情讲了出去,不过讲了也不后悔。
自此以后,三个年轻人时常谈论这件事。凯瑟琳惊奇地发现,她的两位年轻朋友一致认为:伊莎贝拉既没地位,又没资产,使她很难嫁给他们的哥哥。他们认为,且不说她的人格,仅凭这一点。将军就要反对这门婚事。凯瑟琳听了之后,不由得替自己惊慌起来。她像伊莎贝拉一样微不足道,也许还像她一样没有财产。如果蒂尔尼家族的财产继承人还嫌自己不够威武,不够富足,那么他的弟弟要价该有多高啊!这样一想,她觉得十分痛苦。她唯一能够感到宽慰的是,将军对她的偏爱可能会帮她的忙,因为自从认识将军那天起,她就在他的言谈举止中,她有幸博得了他的欢心。另外,将军对金钱的态度也使她感到宽慰。她不止一次听他说,他对金钱是慷慨无私的。回想起这些话,她觉得他对这些事情的态度,一定被他的孩子误解了。
不过,他们都深信,他们的哥哥不敢亲自来请求他父亲的同意。他们一再向她担保,他们的哥哥目前最不可能回到诺桑觉寺(62),这样她才算安下心,不必再去想着要突然离去。不过她又想,蒂尔尼上尉将来征求他父亲同意时,总不会把伊莎贝拉的行为如实地说出来,所以最好让亨利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将军,这样他就可以有个冷静公正的看法,准备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拒绝他,别只门不当户不对。于是她把这话对亨利说了,不想亨利对这个主意并不像她期望的那么热衷。“不,”亨利说,“我父亲那儿用不着火上浇油啦,弗雷德里克干的傻事用不着别人先去说,他应该自己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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