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大家也很少看见荷衣。
等他终于病好之后,他消瘦得很厉害,行动也愈来愈迟缓。
他独自推动轮椅已逐渐困难,荷衣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到诊室里接他。
可是,谁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说。
终于,她按住心头的一阵无名怒火,镇定下来,冷冰冰地道:“我要在你的腿上扎一刀,你自己挑,要留下哪一条腿?”
“右腿……”他的颈子刚从她的手掌里逃脱出来,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
她冷笑:“好。”
一抬手,一刀扎在他的右腿上,将他的大腿刺了个对穿,几乎将他钉在床上。
他整个人痛得弹了起来。血如泉涌。
(2)
他慢慢地嚼着口中的一颗莲子。
“会不会有点儿苦?我放了一点川贝。”她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勺一勺地吃着。
他笑了笑,目中全是暖意:“不苦。”
“这段日子你好象胃口不好,每次都吃得那么少。”她叹了一声:“你要多吃,到了冬天,才会有气力生病。”
不知怎么,她说出这样一句让他感到好笑的句子。好象他连生病的气力也没有了。
他不语,将最后一口羹喝完。
“还有这糕,你吃一块。”她指了指面前小碟里的一块红枣绿豆糕。
“吃不下了。”他道。
“吃。”她板起了脸:“瘦成这样子了,还什么都不吃。”
他只好,很辛苦很勉强地将那一块糕咽了下去。
她笑了,摸摸他的脸,道:“好样的。”说罢,收拾碗筷,一阵风似地将东西端回厨房。
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夜已很深了。
她熄了灯,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
“荷衣,听我的话,别再去找他们了,好么?”过了一会儿,他在黑暗中忽然道。
“找谁?”
“唐门的人。”
“你这人是怎么啦?我一直以为你很凶,想不到你竟连一点脾气也没有。”她失笑。
“冤冤相报,无休无止。云梦谷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医馆而已,并不是江湖的一个帮派。”他道。
这是他一向的原则。谷里住着一大群手无寸铁的读书人,谷外各地,云梦谷的大夫也不少。
“岂能就这么算了?”荷衣拧着他的胳膊道:“你气死我啦!我就是要依江湖规矩,就是要他们血债血偿!”
“你们武林中的人就是这样,一说到报仇两个字,就浑身激动,好象马上要过节一样。”他冷冷地嘲讽了一句:“你不是已杀了唐家的老大和老五?这还不够?”
“象你?你们这些故作斯文的读书人!喝一杯茶要分作八口。你还真能忍呢!那天,唐潜站在你身边,是不是?动刀的人是唐则,是不是?你今天见了他,居然装作不认识……真有你的!”她越说越气,不断地蹬着被子。
他听了这话却几乎要笑起来。
“你别老拧我……”他捏住她的手。
“就拧你啦!就拧你啦!”
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别折腾了,荷衣!”他喘着气道:“床都快被你踢垮了。”
“那天我教你的小擒拿手呢?这么快就忘了?真笨……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去帮你拿杯水?”
黑暗中,他摇了摇头,却听见她“咕咚”一声,喝下了一大口水。
“好啦,我答应你……不找他们啦。反正,唐家的人我也杀了不少。”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担心我。”
“……”他摸了摸她的手,坐起身来:“你先睡罢,我还有一些医案没有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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