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个站在一团,其中有龙熙之和萧纯甲。因此她断定这几个大约都是龙家和萧家的人。
唐家的人一个也没有到。
小傅已经到了。
荷衣很少跟小傅说话。跟慕容无风一样,他是个外表冷漠内心腼腆的人,见了陌生的女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着,沼泽上一阵轻响,两团灰影飞掠而来。
快到平地的时候,灰影轻轻一坠,在空中做了一个优美的收式,缓缓地站定。
是唐家的老四唐淮和老九唐浩。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老三唐渊。
他的轻功显然要高过老四和老九,虽紧随于后,却毫无声响,令人几乎无法察觉。
荷衣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方才下马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好几个云梦谷里的青年。为了看这一战,谷里的精锐想必也出来了大半。她走的时候,谷里的高手大约只有谢停云仍然留守谷中。
唐门会不会利用这次比武突然夜袭云梦谷?会不会又将慕容无风劫走?
一想到这里,她突然浑身紧张了起来。突然对一旁的吴悠道:“我得回谷一趟,等会儿来接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紧?”
吴悠道:“不要紧。”
荷衣道:“有什么事你可找山水和表弟。”
“不会有什么事的。”吴悠道。她才不想别人把她认出来呢。衣冠世家里的读书人,跑出来看这种血淋淋的江湖决斗,若传了出来,象什么话?
荷衣无声无息地掠过沼泽,乘着马车,轻悄悄地回到谷中。
雾气氤氲,夜已深了。云梦谷沉睡在群山的环抱之中。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竹梧院里。
廊上的灯笼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
她走的时候慕容无风已然睡了一觉,他说晚上他大约会躺在床上看看书,改改医案,然后等她回来。
她还是不放心地叫来了蔡宣,硬让他陪着慕容无风。
风湿深重,加上一身的伤痛,慕容无风大多数时候动转不能自如,干很多事情都很困难。虽然他仍然不肯麻烦别人,但总算已渐渐同意让荷衣替他做很多事情。
病到最严重的时候,他不得不完全依赖荷衣的照料。去年冬季的那段日子,他有两个多月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荷衣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
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但总算从没有发过脾气。
直到最后一刻,只要他的手还能勉强动一下,他都坚持自己料理自己。后来,他的手臂便肿得完全不能抬起来了。
无论如何,他只不过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而已。谁若在这个年纪里成天卧床生病,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那是一段艰苦的日子。他很少笑,终日沉默不语。
他拒绝见子悦。
实际上,除了荷衣与几个总管,他谁也不见。
他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荷衣帮他洗澡,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他包在一床厚毯之中,抱着他僵硬的身躯,在院子的走廊里走一圈,称之为“散步”。
他的心脏在病深的时候十分虚弱。听不得半点突然的响声。
荷衣走到门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毫无脚步声,生怕会吓到慕容无风,只好打了一个转,准备加重脚步再把方才的路走一次。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从窗口传了出来。
“……我要你配的药配好了吗?”是慕容无风的声音。
“学生斗胆劝先生一句,那新制的‘定风丹’先生一定不能再用了!”蔡宣道。
“我只问你配好了没有。用不用我自己知道。”慕容无风冷哼了一声。
“……配好了。配了……配了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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