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指本有三节的,如今只剩下了两节。
“荷衣!你……你疯了!”他心痛得几乎心疾瘁发,道:“药你拿去好啦。僵尸就僵尸罢!你别再……别再……砍你的手啦!”
他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块手绢将伤口之处紧紧地扎住。
“你发誓!你发誓再也不折磨自己啦!”她狠狠地盯着他,大声道。
“我……我发誓。”他捂着她的手,伤痛欲绝地看着她。
血早已浸湿了手绢……他的眼前一片红色。
他的神志开始昏乱,头一阵一阵地发涨,身子开始晃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是吓唬你的……这点小伤不要紧……”她见他脸色发紫,吓得紧紧地抱住他,摸着他的脸,将一股真气注入他的体内。
“下次你生气……不要随便动刀子,行么?”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勉强镇定下来。
“谁要你这么倔?人家每次都要流血你才会改变主意……”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地道。
他将药全数倒入漱盂之中,叹了一声,点住她止血的穴道,道:“跟我回屋,你的伤口要缝针。”
她软绵绵地将身子缩在他的怀里:“不,我哪里都不去,只要你抱着我,永远抱着我。永远……永远也不死。”
他苦笑。俯下身,拾起那节断指,用手绢包了起来。
“荷衣……别这样想……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你要……要想开一些。”他抚摸着她的一头柔发,轻轻地道。
他还有多少日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他随时都可能死去。死对他而言早已不再是件可怕的事。
“我不管……我就是想不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死,好在那边接你。”她满脸是泪。
“胡说!”他心痛欲裂:“我现在已快被你说的话气死了。答应我,你永远也不会这样做!”
“不答应!死也不答应!你若一死,我就抱着你从神女峰上跳下去。”
他的心砰砰乱跳,只觉一阵窒息。
“我们是两个人啊!荷衣!”他绝望地道,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她这疯狂的想法。
“我们是两个人,不过只有一个灵魂。不许你死!你死就是谋杀我!”她大叫。
“好了,荷衣!”他抱着她,推着轮椅,来到卧室。
“把我的手指和你的腿埋在一起……合葬。”她在他怀里道。
“荷衣……”他看着她,只有叹息。
“好痛呀……痛死啦!慕容无风!都是你害的!你害我少了一节手指!呜呜呜……人家从没有这么疼过……”她大哭了起来。
十指连心,果然痛不可当。
他心慌意乱地点了她止痛的穴道。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替她缝了几针,涂上金创药,用一条三尺长的软绢包扎起来。
针刺进她的伤口时,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的心随之一痛,仿佛也被那针扎了一下。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只有一个灵魂?
他忍不住端详她那只柔软受伤的手。她的手小而纤细,柔若无骨,却很白皙。
在他的心目中,这只手比他见到的所有的手都要美丽。
如今,那小手指上已然断去一截,裹在一大团白绢之中,一点隐隐的红色从白绢里透出来。
无论他的医术如何高明,这已不再是一只完美的手。
他闭上眼,心中满是内疚,竟再也不敢往她的伤口上看。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荷衣。”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道:“我们可以打架,你却绝不可以伤自己……知道吗?”
她仍是一个劲儿地哭个没完,已把他的衣裳哭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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