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结束得太快,不论是远处的人还是近处的人,看了都觉得很不热闹很不过瘾。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内行才明白其中的惊心动魄。是以刚一战完,人群就迅速地退场。不一会功夫,飞鸢谷就变得格外冷清了起来。
此时月笼寒山,冷光连野。烟横远岫,万物沉寂。
秋虫的低吟也仿佛被渐起的霜露死死地冻住。
旷野中只有一道一道的流风穿林度谷而来,摇着树杳沙沙作响。
夜凉如水,杂着远处偶起的猿声,令人倍感凄恻。
平地上的人原本互不相识,比武之地亦终不似有钱人家的酒会,可以把盏,可以流觞,可以歌舞,可以倾谈。大家匆匆地打了一个照面,便各奔东西。
大家都注意到,有一个穿着纯黑披风的女人,静静地站在树阴下。
江湖中的女高手并不多,几乎是屈指可数。这几个人若是出手,武功高强的男人也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
所以这种女人脾气会很大,根本惹不得。而且,她的们嫁的男人也会很厉害。
大家便不敢冒然地去和这个神秘的女人打招呼。
站在大树下的吴悠当然不明白武林人物的这一当子计较。她只是胆小,一直等着荷衣过来接她。
荷衣说去去就来,她却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在这当中,吴悠眼睁睁地看着山水与表弟同时离去,却没去和他们打招呼。她不想让一个男人抱着自己走出沼泽。
渐渐的,四周只剩下了陌生人。
后来,陌生人也走光了,四处一遍死寂。只有唐门的几个兄弟还停在原地低声地交谈着什么。
她低垂着头,将自己完全包裹在披风之中,精灵一般地隐身于大树阴影之下。
夜雾弥漫,微云满天,月光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悄悄地向她袭来。她的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出身书香门弟,又是官宦之后,从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十五岁以前从未单独出过门,也绝没有深夜外出的习惯。
如今一群师门仇敌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平地上,背对着她窃窃私语,还装作一幅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很引人注目。比武的时候就老有人回过头来,趁她不注意,偷偷地看她一眼。
是以所有的人都知道这里,这棵树下,有一个黑衣女人。
瞬时,她的脑中便闪过一道阴影。
那是一个她曾经医治过的一个女人……被人强奸之后精神失常。尽管她治好她所有的外伤,次日,当她捧着药去看望她时,那女人已在自己的屋内悄悄地上吊。
想到这里,她开始摸索自己的荷包里有些什么东西。
只有几星沉速,一块手帕。
临行时有荷衣作伴,她什么也没有带。身上竟没有一件防身之物。
她悄悄伸出脚探了探,弯下腰来,捡起一块石头藏在怀里。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咬舌头自杀。”——她心里暗暗道。
这法子她虽然从书上看过多次,却从没见人真的试过。
咬自己的舌头?……那会是什么样子?
眼一闭,仿佛听见“啪”的一声,一截舌头掉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来……壮烈……冷风四起,裙带番飞,她缓缓地倒了下去,溅起一地尘埃。
荷衣正好赶到,扶着她的尸体大哭。入敛。她静静地躺在棺材里,神态安详,好象琥珀中的一只蜜蜂。
他呢?他怎么样?他会流泪么?
她连忙睁开眼,口中忽然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咸味。
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上面有一根金钗很是尖利,只可惜是纯金的,太软。她还是把它拔了下来,藏在手中。万一有什么事,至少她还知道有一个穴道一刺就死。那样死掉会不怎么痛。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施定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