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脑一片混乱,泪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流,一种不知所以然的悲伤搅乱了她的心。
两人在墓前默然无语,垂首多时。荷衣又看了一眼巨石上的字,对段十三道:“原来表弟姓徐,那个字是什么……我却不认得。”
“我也不认得。”顾十三道。
暴雨倾盆,远处的江面电闪雷鸣。
一道弧光划过,照亮阴霾四布的天空。狂风呼啸,树木弯折,豆大的雨点打在芭蕉上,又弹到窗纸上,似乎要穿窗而过。
已是凌晨,却没有一丝曙光……
冷风透过窗隙和层层的窗帘曲折地吹了进来,帐前灯火摇动,暗而复明。
他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闭目听着屋檐上滴哒作响的雨声。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荷衣一去不返,没有任何消息。
她走的第二日,他便不顾一切地乘船追了过去。
那一日北风呼啸,江中大浪滔天,船在江中的颠簸得很厉害。他的身体即使是在最健康的时候也不能坐船,他晕得很几乎要将五脏六肺都呕吐出来。
勉强坚持了一日,他呕吐的情形愈发严重,什么也吃不下,脸色已十分可怕。随行的人开始轮番地苦劝他回谷。
他不肯:“就是死也要把我弄到唐门,你们可听明白了?”
手下的人默然不语。
他当然没有死,到了晚上却开始昏迷,嘴唇和手指都变得乌紫。
蔡宣只好给他服了一颗催眠的药丸。
他昏睡了过去,却又滴水不进。情况非旦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越来越令人不安。
渐渐地,所有的人都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谢停云跺着脚心急火燎地问蔡宣:“你说说看,他还能挺多久?”
蔡宣回答很干脆:“过不了两天即有性命之忧,现在必须马上送他回谷。那些安神的药他不能多服,很快就会不管用。”
谢停云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那就回谷罢。”
他整整昏睡了六天,才渐渐地清醒过来。一醒过来,发现自己尚在谷中,又把赵谦和与谢停云叫去大发雷霆。
那一天他满脸怒气,一副要把屋顶掀翻的样子。
已有好几年没见过慕容无风象这样发火,两个总管只好一声不吭地站着。
“备船,我现在就要去唐门!”最后他冷冷地命令道。
“谷主息怒。”谢停云道:“属下已派了二十名好手带着人质赶往唐门。相信就算是唐家得手,碍于人质也不敢把夫人怎么样。何况夫人武功高强,吉人天相,她的身边还有顾先生他们协助。就算是拿不到书,全身而退是绝无问题的。”
“你怎么知道绝无问题?嗯?你怎么知道?”他气势汹汹地道。
赵谦和赶紧道:“就算是有问题,谷主亲自去也帮不上忙。倒是……倒是冒着一路的风险。谷主的身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那一片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慕容无风盯着他的双眼,目光炯炯,感到自己的鲜血正沸腾起来,流向太阳穴:“你知道她杀了唐家多少人?唐家岂会轻易放过她?”
他手指颤抖,呼吸急促,勉强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谢停云避开他的眼光,垂下头,道:“在这种关头,属下们只能恳请谷主节怒,其余的事情由我们去办。”
慕容无风脸色忽变,厉声道:“你说什么?!”
“这几日连天大雨,风高浪急,所有的客船都泊住不行。几处险滩都传来沉船失事的消息。纤工根本雇不到。这还罢了,谷主的身子虚弱,经不起半分颠簸,更令人份外担忧。”
慕容无风长叹一声,道:“我这一生中,除了荷衣,从没有求过别人。”他一把拉住床头的轮椅,使劲地要将身子挪到椅子上去。谢停云吓得连忙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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