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世事从来不尽如人意,不会把什么都凑好了送到人手边。
“真是个天真的丫头啊…”他在风里喃喃叹息,眼神转为阴沉——如果他真的傻到要把她当同伴,还不是自寻死路么?和一群豺狼争夺的时候,还带上一头羔羊!他回过身,安步当车,向着镇国公府走去,夕阳下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单薄。
“公子,”东方清远远地迎了上来,有些忐忑,“您没事么?”
“没事。”慕容隽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摆了摆手,“都铎和宰辅那边如何?”
家臣低声道:“方才都铎大人离开的时候说,可能这几天宫里就要有大事发生,让公子时刻警惕——白帅奉召入宫后,宰辅和玄王私下活动,大批不明来历的人手云集在帝都大内,估计不出三天,我们的计划就要奏效了!”
“宰辅那边呢?”他蹙眉。
“没有任何消息,”东方清蹙眉,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只命人送来了这个。”
慕容隽接过来一看,入手却是一件玉玦——玦同“决”,往往是君赐予臣,示以绝决。在中州人的说法里,乃是皇帝赐死臣子时用的器具。他心里顿时明白,眉头越蹙越紧,忽然低喝了一声:“东方,立刻替我传令给叶城御道的看守者,让他们在我抵达之前不要关闭城门——我要立刻秘密入宫一趟!”
“城主要入宫?”东方清有些为难:“藩王们今晚还要来府里夜宴呢…”
“就说我病了,不能出来见客。”慕容隽冷笑了一声,吩咐,“你,南宫还有北阙,立刻带上最可靠的人手随我进京——北阙尘留下,替我看好叶城。”
“可是,”东方清抬起头,直言进谏:“在下认为,城主此刻不宜进京。棋局既然已经布下,作为棋手当置身事外静待结果,等局势明朗后再做决定,而不是贸然以身入局——须知当局者迷,城主若卷入其中,难免…”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慕容隽冷然打断了下属,“还有,让北阙尘替我在宴席上暗自放出风声,让各部藩王知道白帅已然悄然返回云荒、入京面圣的事情。”
“是。”东方清知道城主的性格,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可是藩王一旦得知帝都有变,必然会立刻赶往帝都,到时候万一生出变故…”
“我就是要搅乱这天下,让局面越乱越好!空桑最好是将相反目,君臣相残,六部相互猜忌,自相残杀。”慕容隽冷笑一声,“只有乱世才能给予我们慕容家最多的机会…莫忘了昔年先祖是怎样从一个商贾封侯的!”
“在下明白了。”东方清肃然领命。
帝都、宰辅、缇骑、白帅…这些人马各怀心思,云集在帝都,即将发生一场混乱的你死我活的战斗——这本来是他一手安排好的棋局,只等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然而到了最后,棋盘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颗意料之外的“变子”。
那就是堇然。
而这颗变子的出现,不得不令棋手也卷入了棋局。
“果然…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都不曾改变。”那句话还萦绕在耳边,刺痛他的心肺。慕容隽疾步向前,向着落日下的帝都飞驰而去,头也不回,沉静的面容上只有眼睛深处的光芒熠熠,宛如深渊里沉底的星辰——
不!这一切,绝不会和十年前一样。
如今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再也不会眼睁睁地失去她。哪怕以身犯险,贸然乱入危局,他也要去把她给带回来!
第十章风云际会
从码头和慕容隽分别后,琉璃回到秋水苑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大管家珠玛说广漠王已经去镇国公府赴宴了,可能要深夜才回来,让她单独先吃饭。琉璃想着白天看到的一幕,没有胃口,只匆匆扒了几口便回到了房里。
然而刚一关上门,她就忽然吃了一惊——房间里那个铜制的水缸里空空荡荡,那个一直昏迷的鲛人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然而对面的墙壁上也是空无一物,那一把辟天剑也随之消失了。
琉璃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抢身出门。
白天,在那个虚幻的紫衣女子出现并开口劝阻后,她没有再继续用法术干扰他的缩时之术,还用灵力对他进行了愈合治疗,这个鲛人的恢复速度加快了许多——可就算如此,一个下午就康复得可以远走高飞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人呢?到底去了哪里!
她看到地上有湿漉漉的足印,从侧门直通向外面,显然他从水里醒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换上一双鞋。琉璃慌忙推门出去,在前后庭院里找了起来,可是足印到了草木丛中就消失不见,再也无法最终。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沮丧起来——难道就这样错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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