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神记(15)

2025-10-09 评论


    荷衣道:“你为什么叹气?”

    “这几年我病得多,星儿的手术也多。你一人照顾两个,忙不过来。我们……很少关心子悦。不知她心里会不会觉得我们偏心。”

    荷衣笑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这是从何谈起?”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也知道,一年当中,慕容无风自己要病三个月,照料子忻要花去几乎半年。剩下的时间满满地排着医务,通宵不睡是常事。最忙的时候四更时分便要爬起来准备手术。除了每日睡前荷衣会去看看子悦,或闲暇时分全家一起吃个晚饭,或逃学被抓回来罚站之外,她几乎被遗忘了。

    “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小就想着出嫁?难道她不喜欢住在家里,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么?”

    荷衣心中暗惊:“你不说也罢了。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可能。她小时虽顽皮,却一直很听话。现在不知为什么,成天在学堂里闹事。可见是我们疏忽了!”

    “也许她闹事不过是想提醒我们,除了子忻,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慕容无风苦笑,“我最不称职,一年倒有大半年没认真管教她。现在顽劣得几乎让人束手无策了。”

    荷衣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不如我们现在一起过去看看她?和她说几句软和的话儿?”

    “明天再去罢。刚刚训了人就去安慰,只会助长她的顽性。”这话说完,他轻轻咳嗽数声,脸上已现疲倦之意。

    “回床歇着罢。”荷衣将他送回卧室之内,叹道:“自己病得起不来,见了女儿还要更衣,这屋里就数你最能撑了。”

    慕容无风道:“子忻还在门外罚站呢。”

    … …

    子忻正在苦诵《证类本草》,一眼瞄见子悦从屋内溜出来,跑到他身边,怕着胸口,一副化险为夷的样子,悄悄地道:“天,总算把爹爹妈妈给蒙过去了!我就知道黎先生会跑来告状的。”

    子忻问道:“怎么蒙的?”

    子悦笑道:“正巧我身上带着一本你的画册。”

    “哪一本?”

    “就是画着唐芃叔叔的那本。”

    “可是,那本画得很糟呀!我自己都不想要了呢。”

    “呵呵,放心放心,已经被爹爹没收了。爹爹一着急,也忘了罚我了。不然明天哪里还溜得掉?”     夏夜的风清凉而柔和,天空中几粒星辰在一轮朗朗的明月下显得暗淡。子忻走出竹梧院时,刘峻已在院门口等候多时了。

    再没有什么比罚了站之后看见好友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子忻停住步,笑道:“阿骏,你在等我?”

    刘骏道:“我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今晚是江大叔开馆授徒的日子。我爹要我去试一试,看能不能跟着江师傅学武。”无庸解释,像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刘家贵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错过任何一个长进的机会。可是谷里的孩子都知道江师傅本名江天笑,师出少林,昔年也是武林中的一号人物,如今被谢停云请来开馆授徒,学生们进去的少,出来的多。皆因此君择徒甚严,练功甚苦。一年下来,往往有一大半的弟子受不了江天笑的责骂与挑剔,纷纷改投谷外诸师。

    子忻苦笑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作什么?我也帮不了你。”

    练武的地方离子忻的住处甚远,子忻也从不往那里去。武馆里出来的学生,一个个被江天笑教得严守武林的规矩,轻易不与人动手,更不寻衅闹事。

    “听说今年馆里只有一个空缺,却有十五个学生想进去。我爹说,江师傅若不要我,就说明我不是……不是这块料儿。我……我……有些害怕。你若站在旁边看着我,我便不怕。”刘骏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紧张,舌头都抖了起来。

    子忻无声地笑了:“那就一起去罢。”

    两人慢慢赶到武馆,见馆外的空地上,早已零零星星地站了十几个穿着一身短打的学生。早有几个人在一旁煞有介事地踢腿、打拳,摆出一副练家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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