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呢?你是这镇子里的人么?”
“我爹爹不喜欢我,要把我嫁给一个臭男人。我从家里逃出来啦,准备去找我姨妈。”大约被子里太闷,她又把头探了出来,泪光闪闪地看着他。
他不便多问,拿了把椅子坐到床前:“把手伸出来,我替你看看脉。——你还有力气哭,显然一时死不了。”
“可……可我一直在不停地流血。”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半只手臂,细长而光滑。
他摸了摸她的脉,收回手,道:“不要害怕,不碍事。”
“什么叫不碍事?我的肚子痛得要命。”
“你有姐姐么?”
“没有很亲的。”
“这是……女子……嗯……天癸……”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辞句。
“什么是天癸?是天上的鬼么?”
“不是……”
“究竟是什么嘛?”
“唔……你识字,可曾听说过‘程姬之疾’?”他换了一种说法。
“没有,”女孩子疑惑地摇了摇头,“程姬是谁?”
他垂头苦思,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个妥当的解释:“是这么一回事。以后你每个月……都会这样……你要习惯。”
“是么?每个人都会这样?你也会么?”她惊奇地问。
“不不……”他头大如斗,“只有女人才会这样。如果你这样……那就说明……你成了一个女人……”
平生从没遇过这样的事,他越说越结巴。
“你是说,在此之前,我不男不女?”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
“明白了,你是说,我不会死。”
“对对对!”他赶紧点头。
“可是,像这样我的血会流光的。”女孩子的鼻子一酸,眼泪又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
“不……不会……过不了多久就会渐渐地……止……止住了。”
“今天下午能止住么?我还要赶路呢。”
“……只怕没有那么快。”
“那究竟要等几天呢?”
“你的肚子很痛?”
“嗯。”
“六七天左右,有可能更长。”
“你能替我想点法子么?”
“我给你开副药好了……”
女孩子双眉一展,喜道:“你能开药止住流血?”
“……这个恐怕不能……我只能开些止痛的药。”
女孩子瞧了他半晌,抿嘴一笑,轻轻地道:“对不起……把你的床弄脏了……”
“没关系。”
“你真的叫姚仁?咬人?”她皱着眉头看着他。他的大名就挂在门板上。
“嗯。”
“我叫苏风沂。”她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声调不知为什么变得很斯文。
“哦。”
然后她趴在床上道:“我饿了。”
他到厨房去炒了两个菜,她裹着被子,坐到桌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了饭,又喝了一碗药。子忻闷头闷脑地替换过一块干净的床单,道:“你接着睡好了。”
她一骨碌地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瞪着大眼睛偷偷地看着他。
子忻道:“把脏衣服也换了罢。”
一抹红云飞到脸边,女孩子刷地一下坐了起来,捂着被子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洗。谢谢。”
“几时变得这样客气?”子忻道,“湿衣服不能老穿在身上。”
她又缩回被子里,把脏衣服扔了出来。
“谢谢你炒的菜……你的菜真的……真的很好吃。”她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谢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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