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神记(78)

2025-10-09 评论


    不料他话头又是一转:“不不不,我认得崔先生。不过,你可知道崔家虽世代习武,到了崔孝山那一辈,却出了一个读书人——还中过举?”

    唐蘅只好问道:“原来兄台和崔家也有交情,却不知这个读书人是谁?”

    “他叫崔敬山,是崔孝山得弟。”

    “抱歉,这个名字我可没听说过,唐门的人太多,崔家的人也太多。”唐蘅终于烦了,开始东张西望,想找个理由回屋,“时候不早了,我……”

    岂知那人偏偏不明白他的意思,抢着道:“隔行如隔山哪!这位敬山先生写得一手好字,又擅长四六,诗也写得不错,在当地的学界颇为知名呢。”

    “哦。”

    “唐兄只怕听说过,崔敬山有三个妹子都擅画。其中老二叫崔欢,专画花鸟人物。”

    “哦。”

    “你一点也不记得她了?”

    “完全不记得了。”

    “有一年你父亲过生日,唐荧曾送给他一幅醉翁图。你母亲很是喜欢,把它挂在你家的客厅里。——那幅画就是崔欢画的。”

    他这才想起来,客厅里是有这么一幅画。至于是谁画的,从未关心过。

    “现在想起来了?”那人看着他,一脸期盼。

    “想起来。嗯,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一副对联。”

    “‘寒树邀栖鸟,晴天卷片云?’对不对?那是敬山先生的亲笔。”

    “对。”唐蘅苦笑,他还从来没被一个人这么胡搅蛮缠过。

    “崔欢就是家母。”那人咧嘴一笑,露出开心的样子,“我姓王,叫王鹭川。”

    唐蘅愕然。

    为了介绍自己,这人竟兜了这么老大一圈! 何况,王鹭川在江湖上名气,比崔孝山要响亮得多。

    唐蘅抱拳作礼:“失敬失敬。豹尾方棱锏,兵器谱排行十二。兄台的大名如雷贯耳,何不早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唉,”王鹭川叹了一口气,“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听明白你我之间的亲戚关系。”

    “我们……是亲戚?”

    “当然。我是你表兄,你是我表弟。”

    … …

    唐蘅正要答话,忽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人影,冲到桌前,不分清红皂白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两人定睛一看,来人是个披头散发、怒气冲天的女子。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唐蘅的鼻子,涕唾横飞地骂道:

    “不要脸的东西!你若以后再敢勾引我家老公,我定叫你不得好死!你知道你是什么吗?唐蘅!你不阴不阳,不男不女,非驴非马,非鬼非人。难道打小没人教你?是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不要整日涂脂抹粉,搔首弄姿。丢你爹的脸!丢唐家的脸!丢这整个城里人的脸!我要是你,死了把脸皮先割掉再进棺材!省得让自己的祖宗八代寒心!真真可惜,当初九爷爷怎么就死拦着没把你丢到刑堂去行家法,剁掉你一只手,逐出家门?倒让你在这里游手好闲、挥霍祖业、招摇过市、丢人现眼!他的!出门看天色,炒菜看火色,先掂掂自己有几个胆子,敢惹到我蔡二娘的头上?双拳难敌四手,人颈硬不过铁刀,你若胆敢再跨进我家门一步,我先把你告到县衙,再找人收拾你。让你热肉好吃、冷帐难还!”

    还没等唐蘅张口,那女人抄起桌上的半碗豆浆就往他脸上一浇,然后“咣啷”一声,将碗掷在地上,头发一甩,扬长而去!

    饭厅里的客人们听得这一场好戏,先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既而嗡嗡地低声议论开来。唐蘅一脸狼狈,从怀里掏出手绢,将脸上的豆浆拭净,见王鹭川怔怔地盯着自己,不禁苦笑:“我们还是亲戚?”

    “当然。”见他那块轻薄通透的罗绢往脸上一挨便立即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王鹭川忙将垫在花下的手帕抽出来递给他,“老弟你多少也是个练家子,巴掌躲不过,豆浆也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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