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血(18)

2025-10-09 评论


    是一天的近午时分,天色仍然迷潆,雪还在溶,料峭的春风,拂面如刀,寒冷刺骨。

    傍依闽浙官道左近,有一座小小酒店,门外高挂着酒帘儿,迎着刺骨寒风,不停招展。

    酒店内,喧嚷沸腾之声,直透户外,尽管有一幅厚厚门帘,将门儿遮掩得严严的,但只要有人从这酒肆门口路过,他定能感染一分由厚帘缝中透出的“热”气,顿觉浑身舒泰,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一壶烫酒,两牒小菜,暖暖几乎冻僵的身心。

    这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在冒着刺骨寒风,踏着满地雪泥,赶了一大段路之后,停下来歇息歇息,饮盅酒儿,解解寒气?

    这座酒肆的主人,想必是生意眼独具,选择这块四无人烟,远离城镇,适当闽、浙、皖三省交界的岔路边儿上,开设了这座小小酒店,的确奇特怪异!

    酒店门外的雪地上,有三条泥泞不堪的官道,远通闽、浙、皖三省境内的重要城镇,但此时此地,却静寂,空荡,难见行人。

    但路上虽无行人,酒店之内,却高朋云集,座无虚席。

    地当交通要道,酒客自然品流繁杂。

    紧靠店门座位而坐的,是两个黑衣大汉,身披风衣,腹悬单刀,那原本扣得紧密密的两排钮扣儿,因酒酣耳热而解开了三四粒,满胸汗毛,隐约可见,神情举止,殊为傈悍,正相互举杯豪饮。两人谈笑之间,口沫横飞,声震屋宇,狂傲之态,肆无忌惮。

    满座酒客为之侧目,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最多不过皱皱眉头而已!

    本来么,风雪旅途沽酒取暖,谁愿意多惹是非,多管闲事。

    在两名黑衣大汉的邻桌,坐着三位身着白色狐裘,年甫冠弱的俊美少年!

    居中的一位,星目剑眉,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分坐两旁的两位,则身材矮小,面色红润,双目中微透妩媚,毫无须眉气概,但举止谈笑,温雅不凡的高华气度,同那两个黑衣大汉比较之下,正成反比,更显得后者之粗鲁卑俗,令人作呕。

    三位俊美少年旁边的另一张酒桌上坐着一个醉眼惺忪,身材矮胖的紫衣老者,白发阔口,一只尖端色呈鲜红的酒糟鼻子,直如熟透了樱桃嵌在面门当中,极其惹人注目。

    这紫衣老者,浅饮独酌,摇头晃脑,旁若无人,神态可掬。

    紧靠着后窗那付座头上,对坐着两位年约五旬的褐袍老人,均是鼠目鹰鼻,默默对酌,他们神情之中,透着无限阴沉,眉宇间更流露着异常冷酷,偶尔地,四只鼠目,向着紫袍老者及三位俊美少年,投过轻轻地一瞥,恍若石火电光,一闪即逝。

    除了这些稍为异样者外,其他人儿,大都是三三两两,对酌谈笑的寻常酒客。

    也许是酒意稍浓,两名黑衣大汉谈笑之声愈来愈高,神情举措也自益发狂傲。

    只听“砰”地一声,居左的黑衣大汉对准酒桌狠狠一掌,震得杯壶翻动,盘箸跳跃,并扬着他那嘶哑喉咙,怪笑说道:“亏你往日如狼似虎,不可一世,今日却怎地胆小如鼠?我就不信这件事儿提它不得,你也休要以为它是甚么重大秘密,只有咱们知道!你瞧见没有?这条路上,几天来,已有多少人马路过?路上的人儿,又均行色匆匆,直奔江浙,我很担心,咱们不单不先鞭未着,说不定已落人后……不知……”

    正在他说话的当儿,门帘掀动,寒意袭人,一个身着灰裘的大汉,昂然而入,风帽低垂,看不见他的面貌,但由他那稳健的步履上看去,必也是位武林奇客。

    这人对满座酒客,连看也未看一眼,便直向左后边的一付刚刚空出的座头上,走了过去。

    寒风刺骨,冷气侵人,黑衣大汉不自禁地倒剔双眉,方待发作,但目光注处,见那灰裘大汉,神态不凡,略微一震,随即凶杀之气稍敛,狠狠看那人一眼,干尽杯中余酒,一抹嘴巴,转向同伴笑道:“老二,你以为我的看法如何?”

    居右的黑衣大汉,也举杯摇头冷笑说道:“我也以为希望不大,咱们不如干脆掉转马头,回去领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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