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家的情绪,极为微妙,陈紫云闻言之下,竟乱了方寸,颇为迟疑地向孟岚君扬眉问道:“君姊,他……他若真是‘铁血墨龙’燕小飞,我们却该……该怎么办?”
孟岚君的芳心之中,也乱得一团糟,蹙着双眉,摇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柳少白见了她们的这副迷惘神色,不禁妒火狂燃,把心中刚刚生出的一些愧悔,烧得一干二净,冷笑说道:“这很简单,追上去陪个不是,找机会和他亲近亲近,包管那位燕大侠误会全消,对你们笑颜相向。”
柳少白不太懂得女孩儿家性情,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绝不能再加讽刺,否则必将越弄越糟。
果然,他这几句讽刺之言刚了,孟岚君的绯红娇靥,立时转白地,一剔双眉,冷然说道:“多谢师兄指点,小妹敬遵尊命!”
这两句话儿中的含意,就是你既然如此对我讥刺,我就偏照你的话儿,做出来给你看看!
孟岚君有此语,陈紫云有此心,故而语音才落,香风双飘,这两位绝代娇娃,便负气腾身,不理柳少白,穿林驰去。
柳少白找了这大一场没趣,气得俊脸铁青,全身发抖。
他不怪他自己胸襟偏狭,出言不当,却有所迁怒,眉腾煞气,目闪凶芒,蹑足潜踪,尾随在孟陈二女身后。
事移,地转,又是秦淮!秦淮河畔,有座名副其实的建筑,名叫“秦淮第一楼。”
这“秦淮第一楼”的特色,不在于酒醇,莱好,以及屋宇的宽宏华美,而在于酒楼主人,不惜重资巨金,延聘了不少南朝金粉,北地胭脂,妙舞清歌地为顾客侑酒。
一般有闲阶级,暨有钱亨鼎,能在此处尽声色之娱,餍口腹之欲,自然近悦远来,车水马龙,使这“秦淮第一楼”的生意盛极。
华灯初上,是秦淮河最热闹的时分,也是“秦淮第一楼”最上座的当儿。
楼头酒客,种类各一,身份各殊,有的是饕餮之流,有的是醉翁之意,有的是官绅商贾,有的是公子王孙,更有一些以前甚少,近来甚多的武林豪客。
临河靠窗的一副座位,对坐着一个矮胖的老头儿,一个壮年魁伟的大汉。
这两人,正是“嵩阳醉客鬼见愁”南宫隐,与“铁血墨龙”燕小飞!
他们两人,对笙歌鼎沸,喝令猜拳的满楼喧嚣,似乎听若无闻,对于翩翩曼舞的发影钗光,也视若无睹,只是默然相对,低头饮酒。
燕小飞每逢举杯,是浅尝便止,喝得极为斯文潇洒。
南宫隐却每一次都是杯底朝天,点滴不剩,把他嗜酒如狂的情性神态,表露无遗。
这时,南宫隐似已有七分酒意,摇头晃脑,也斜着两只醉眼,“咽”地一声,又复干了一杯。
他举袖抹抹嘴唇,执起锡壶,又往杯中倒酒,但却未倒出半点半滴。
这种情况,显然是壶内已空,南宫隐遂颇为扫兴地摇了摇头,把壶儿“砰”然一放!
燕小飞看得长眉微扬,含笑问道:“老哥哥,你酒够了么?”
南宫隐醉眼双翻,冷哼一声答道:“小龙儿,你若小气,何必请客!我老人家有干杯不醉之量,如今才不过喝了八壶,距离那个‘够’字,还差得远呢!”
说到此处,打了一个酒噎,举手向喉间摸了一摸,正待继续发话,燕小飞摇头笑道:“老哥哥,你酒或不够,但话却够了,千万不要为了多贪几杯,误了大事!”
“胡说!”南宫隐一瞪眼道:“我老人家是越喝越明白,你难道没听人家说过:‘酒不尽兴,不如不喝’,故而既已沾唇,须喝个痛快!废话少说,赶快叫他们再送几壶酒来!”
南宫隐讲起话来,舌头有点发大,字眼儿也有点含糊不清,却偏说仍未尽兴,看来,他是非喝个酩酊大醉不可。
燕小飞无可奈何,望着这位酒噎连连的南宫隐,不禁摇头苦笑,并招来堂倌,吩咐再送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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