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君无可奈何,只有随同站起,跟着燕小飞出了船舱。
他才出船舱,燕小飞已经步下跳板,小绿隔帘送客,带笑说道:“二位慢走,恕我不能远送。”
两人相继上岸,卓少君含笑问道:“萧大侠,欲往何处,我们是否同路人呢?”
燕小飞摇头笑道:“不同,我是与公子背道而驰!”
燕小飞笑语双关,也不知道卓少君听懂了没有。只见他拱手答道:“既然这样,只有就此分手,萧兄何时动身返回关外?可否容我置酒饯行,聊表心意?”
燕小飞含笑婉拒,卓少君又复煞有介事地一叹说:“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想不到我与萧兄缘仅如此,风萍偶聚,片刻即分,其所谓会短离长,能不令人伤感戚戚?”
他装得煞有介事,燕小飞也不含糊,强自一笑,说道:“萧飞相识遍天下,知心唯有君,公子之良言,我也颇有同感,但何处不相逢?我们如今虽然分手,或许不久便会有再见机缘,公子多保重了!”
说罢,又复执手再三,始互相分道而去。
这一位英雄和一位枭雄,偶然相遇之下,竟如此虚情假意,勾心斗角,扮演了一场闹剧。
燕小飞佯为他去,但仍隐身暗处,一直望着卓少君背影不见,方始又悄悄折回。
他心中觉得既是好气,又是好笑,本来,他离开雨花台后,临时改变主意折来秦淮,除了由那种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的力量支使外,就是想将由“江南五鼠”处得来的惊人发现,告诉“无垢玉女”冷寒梅,与她尽快地商量对策,采取行动。
却不料无巧不巧地碰上了卓少君,竟彼此扮演了一幕假戏,白白耽误了不少大好时光。
如今夜色这般深沉,虽然明知冷寒梅主婢必然在等着自己转,回相叙,却又觉得怎好再去打扰?
秦淮河笼罩于一片沉静的昏暗月色之中。
万籁俱寂,唯一的声音,就是秦淮流水的汨汨低响。
西斜皓月,将燕小飞那魁伟身影拖得长长地。
他远远地望着那秦淮河两岸唯一的一团灯火出神。
那是冷寒梅所居那艘画舫中隔窗透射出来的灯光。
这表示,冷寒梅主婢尚未入寝,知道他会折回,的确正在等候。
也就因为那画舫中灯火未熄,冷寒梅主婢正在等候他,更使他万般为难,犹豫不决。
倘若画舫中的灯火已经熄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立刻离去,如今灯光未熄,他怎能忍心让她空等!
他不愿深夜打扰,让人家陪着他劳累,同时他也不忍……
可是他更不忍让冷寒梅空等,何况商讨对付“金陵卓家”的对策,也是刻不容缓的主要大事!
蓦地,他咬了咬牙,有了决定,他还是不忍心让冷寒梅失望,打算登舟一叙。
就在他开始又有那种奇妙感觉,硬着头皮,心中猛跳手心渗汗地,刚要举步之际,一桩事儿却看得他心头一松也往下一沉,倏然驻足不前。
这桩事儿,就是画舫中的灯光,突然熄了!
这秦淮河两岸最后的一点光熄后,燕小飞只觉得眼前更暗。
想必,人家不耐久等,或者是以为他已离去,所以熄灯就寝了。
燕小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也就在他颇为失意,只好转身离去之际的一刹那间,那颗沉下的心儿突然又渐渐升起。
燕小飞看得很清楚两条人影如飞地射落岸边,距离画舫不到两丈,那是两个黑衣大汉!
此时,他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画舫中熄了灯!
自己站得太远,听不到有人来袭,但冷寒梅主婢却必然有些警觉。
燕小飞因料错了冷寒梅熄灯之意,如今恍然大悟之下,不禁有一阵愧疚打心底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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