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求道心切,胡乱吃过之后,灭灯又去打坐,仍是觉得八下里不合适。强下克制自己,坐了半会,不但呼吸不能自然,更觉瞌睡异常。
一赌气又下了蒲团,忍着两腿酸麻,爬到大石上颓然倒下来,一扯那条破被,便自睡去。
等一觉醒来,耳畔只听得大声挞挞,仿佛万里奔腾一般,猝然一惊,真不知身在何所。
再点上灯,走出外洞一看,天已又行入夜,外面风雨交加,四周一黑如墨,风声,雨声,和下面的水声织成一片,比较昨夜冒雨山行更加可怖。
只是昨夜还有小桃在一处,壮胆多了,此刻却是孤身一人,饶是近来迭经惊险也不禁为之胆怯。
回到内洞,试再向蒲团打坐,腿酸腰痛虽然略好,心神更难调摄。好容易才镇静下来.忽然听得一阵呻吟之声从洞后送来,不禁又是一惊。所喜灯尚未灭,连忙睁眼一看,只见洞中寂无一人,一切仍是日间光景,心疑耳朵听错,又重行垂帘调息。
不多时又听见一声呻吟,这一声较前更为清楚,分明是一个人在忍受着什么痛楚的声音。
再睁眼一看,洞中仍无异状,不禁越发毛骨悚然,在蒲团上再也坐不下去。连忙起来,擎着那盏油灯,在洞内四面搜寻了一会,才发觉那洞后的石壁,靠着右边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罅,只因堆着松柴,所以来时没有看见。
连忙搬开松柴,擎灯一看,原来壁后还有一洞,较之自己所居更为探阔,只中间隔着好多钟乳,看不见里面有无病人。
半响,忽见钟乳里面一阵火光,呻吟之声又起,不由心下更外疑惧,便将灯盏交给左手,右手拔出佩剑,转入壁后,直向钟乳之间走去。
只见钟乳后面空无一物,只放一块二尺方圆的白石,石上趺坐着一个白色道装少年,二目垂帘,似乎入定已久。
方欲近前相问,是否同门师兄在此修为,蓦然忽见那少年身边飞起一片火光,将一个人整包在里面,烧得周身通红,简直像一块火炭一样,那呻吟之声随之又起。
继春一见不禁骇然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用火自焚起来,我能救你吗?”
一声才罢,火光忽然全隐,那少年似有喜色,睁开二目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此,能见告吗?”
“我乃云麾真人新收弟子杨继春,因奉师母之命来此修为,你是何人也能告诉我吗?”
那少年略一抬头道:“如此说来,你是我的师弟了。我名李钰,云麾夫人李仙子便是我的姑母。我原为师尊掌门弟子,只因姑母出身旁门,我最初所习也非正教,以致无意中做了一件错事,致被师尊罚在此地坐关,每日子午二时,均受心火焚身之苦,算来已经半甲子了。适才奉师弟见问,能否救我,这话当真吗?”
继春道:“照这样一说,你是我的大师兄了,适才所云,原出肺腑,焉有不真之理。不过小弟初入师门,毫无法力,大师兄要我如何救法,过去又犯何大错,能先告诉我吗?”
李钰叹息道:“我所做的错事本难启齿。不过当初被罚来此,师尊原曾说过,如果真心悔悟,三十年后,自有人来此助我出困,否则到时必然肉身化为飞灰,另行转劫。如今师弟既来,出困或有一线之望,敢不直言奉告。”
说着又看了继春一眼道:“师弟来此曾见过颜秋华师姐吗?”
继春道:“今晨已经见过,难道师兄此事与大师姐有关吗?”
李钰赧然道:“说起此事,不特令我惭愧,迄今更令我无以对颜师姐呢。”
原来云麾夫人姓李名霜娥,道号寒魄仙子,原是旁门中有名散仙。那李钰乃系李仙子胞侄,自幼即随姑母学道。人本极其笃实。
自李仙子嫁给云麾真人以后,又从云麾真人学道,一向颇为真人夫妇宠爱,以故擢为掌门弟子。
那胡秋华,本一孤女,误落匪人之手,几乎堕入火坑,幸而被云麾夫人相救,收为女弟子。真人门下本不忌婚嫁,自秋华入门之后,李钰颇涉遐想。一俟秋华剑术小成,出山行道,两人必在一起,都以为是一对成仙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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