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袍道人笑道:“如此说来,你这一回要大开门墙,广收弟子了。好,好,今天这一席,便算我贺你开山大吉如何?”
狗皮道士且不理他.又向那少年细看了一会说:“今天这一席你也有份,少停一齐入座,须要把你们的下酒物端整好,不要单让那狗熊一个人偏劳知道吗?”
昭业父女孙二公子见了,三人不禁心中奇怪,暗想,这怪物不但说话之中对韦飞有意收为弟子,连对赵定国也有意,这两人一个是年四五十岁的粗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闻说这怪物向来独来独往,游戏人间从不收徒,怎偏偏看中这两人,宁非怪事?
昭业忍不住道:“诸葛道长对我这赵贤侄有造就之意吗?这是我在辽阳一同被困的难友,他夫妇是一对破镜重圆的同命鸳鸯,资质心地都不错,能得老前辈格外成全加以造就,实是幸事。”
说着随向赵定国说:“这是川东白鹤观的诸葛道长,他和这位铜袍道长,两位都是难得见到的人间仙侠,还不拜见?”
赵定国连忙端整衣巾下拜,铜袍道长笑道:“这一拜更定局了。”
狗皮道士把小眼一眨说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目前且谈吃酒,不要耽误了好月色。”
他只把头略点,又向赵定国道:“我知道你是船上的监厨,现在先各司其事,催促船上大嫂做莱要紧,去吧!”
赵定国答应着,拜罢又回后舱去。
铜袍道人笑道:“你这恶狗真无赖,徒弟还没有进门,便先摆出酒食先生馔,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样儿来,也不怕旁人齿冷,我看这个比那黑狗煎高多了,你那几手狗儿刨的三才剑法,和遗骨响铃镖,也许有了传人了,不过这孩子天庭黑气太重,恐怕不免有一场大惊恐,在收徒之前够你忙一场了。”
狗皮道士摇头道:“你看得眼热吗?让你如何?”
铜袍道人道:“我暂时还不打算收徒弟,不过这孩子我看了很对心意,到时候,也许会帮你一点小忙,随便给他一点好处,或者可以。”
狗皮道士看看昭业父女,又看看孙二公子说:“你们都是证人,听清牛鼻子的话,可不要说了不算。”
铜袍道人一摆手中铁笛哈哈大笑道:“你不要拿话来绕我,也无庸教旁人作证,我向来说了算数,决无更改,你还怕我抵赖吗?那真是笑话,我虽然身无长物,许他们这一点小心愿,还不至拿不出来,你请放心罢。”
狗皮道士笑说:“只要你说在之前就行,要不然我这恶狗可不好惹。”
铜袍道人也笑道:“好,好,狗咬吕洞宾,连神仙都能下口,我是何等人,岂有不怕你这恶狗之理。”
说罢又是一个哈哈大笑道:“闲话不要多说,说了反而耽误了正经,你看碧空如洗,斜月在杯,这是多好的风景,要等酒热还有一会,让我先来吹一会笛子,替大家解闷如何?”
说罢便又拈着铁笛吹起来。先是清商引非常悦耳,后来忽转为变征之音,猛然化为极苍凉悲壮的调子,众人都为之心惊不已.孙二公子听了不禁几乎流下泪来,狗皮道士大叫道:“够了,够了,快些打住,与其听你这教人难受的劳什笛子,还不如烦我云姑娘贤侄,把那老尼姑传的越女剑法来舞一下比较差强人意呢。”
铜袍道人停住了笛声,微慨道:“我也不知道什么道理,这些时吹起笛子来,老是身不由己的,便转成杀伐之音,也许这久不沽人血的家伙,又要大发利市也说不定,依照目前这般贼奴的残酷行为,真教人再也耐不得了。”
狗皮道士一眨眼道:“本来我们早就该动手了,什么叫做劫数,什么叫做杀戒,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的事,只要做得顺乎天理,合乎人情,快乎人意,便是对,杀了杀人的人,以杀止杀就是无量功德,过些时,你等我做给你看,你怕杀孽太重不能成道,我却不怕,大家再做自了汉,川中要人无噍类了,见死不救,还修什么道?现在且不谈这个,还是那句话,先请云姑娘舞一回剑,解一解你方才吹笛引起的不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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