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因二位仙师在旁,心印又系初见,尚在勉强支撑,却不料心身已受魔制,恍惚之间,忽然全都觉得顶门一凉,人已入睡,但一转眼又似一觉已经睡醒。
再睁眼一看,已不是舟中光景,只见风和日丽,满帘花影,仿佛已经换了一个环境。
云云首先惊觉,再一细看,身外却是一座白石楼台,四壁光洁如玉,窗户全洞开着,自己斜凭在一张不知什么树根雕成的短榻上面,鼻中但闻阵阵幽香暗送,非兰非麝,只觉沁人心髀,令人气爽神清,不由非常诧异。
她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打算看个究竟,略一低头,忽然觉得身上衣服也改了样,下面是一条白练长裙,足下风头珠履,上身罩着一件水合色经罗道服,腰间玄色丝绦上,剑囊之外,还有一个白玉胡芦,一个冰丝小袋,这一来更加奇怪,不但不知身在何地,便连自己究竟属谁,也自迷离恍惚起来。
等再走到窗前,向帘外看时,只见满山积雪,一天晴日,万树梅花全在雪中开放,便似雪海一般,最妙的是,当窗一株老树,堆满繁花,疏影横斜,当中隆起,又复垂枝下折,映在那须帘外,恰好似一轴古书,全属天然,一毫也不仅人工雕琢,那阵阵幽香,便从窗外送来,不禁看得呆了半晌。
但细细一想,那地方又似日夕游赏之所,只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正在弹身倚窗追忆之中。猛听身后,含芳娇唤道:“姐姐,我们究竟跑到哪里来咧,你知道吗?”
再回头一看,只见含芳云发覆额,双鬓垂髫,一身水红道服,腰下也佩着一口宝剑,分明也是一个散仙模样,不用说,不是嫁后光景,便当年一同在随师学道翳巫闾山也不是这等打扮,惊异之下,不假思索也道:“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我又去问谁咧。”
忽见含芳又姗姗走来,笑道:“不要管他,我觉得这里一切全似曾相识,也许在什么时候曾经来过亦未可知,既是楼房,总应该有扶梯可以下去,我们何不各处游览一番,也许触景生情,能记起来亦末可知。”
云云含笑点头,仿佛记得楼西那麈秋叶式的门外便是扶梯,一个转身,便向西边走去,才走出那庄门,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喉音道:“二位仙子到哪里去,满山梅花全开咧,那山下小亭比这冷香阁有趣,你们是到哪里去吗?”
云云四面一看,却不见有人,猛听那朱红亚字栏杆上面又叫道:“葳蕤仙子,我在这里,你忘记了吗?”
再侧转身子,抬头一看,却是一只白鹦鹉,站在架上叫唤着,云云一见那只鹦鹉,依稀记得那是自己最心爱之物,忙道:“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怎么我全记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咧?”
那鹦鹉跳了一下,头上一团鹅黄长毛倏然张开,偏着头看看二人道:“葳蕤仙子,你怎么连自己住的罗浮山,香雪洞天全忘记了?这就无怪寒云大师说你魔劫将临咧。”
云云不由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原系此山散仙葳蕤仙子伍秋月和表妹葳灵仙子陆玉京,一同修为有年。
只因向来疾恶如仇,自证道以后,即独树罗浮一派,专以斩魔卫道自任,只一遇上妖邪左道,必加诛戮而后快,又因所习兼释道诸宗之长,所挟剑宝更所向无敌,生平树敌甚众,日前适遇神僧寒云大师,曾有杀孽过重,劫数难免之说,所以才封洞忏悔,誓修大乘,以求免劫。
这一想起前因,前生所经,历历如在目前,只又将今生之事完全忘了,再一看那表妹陆玉京时,也似幻梦初醒,相对愕然。
她忙道:“妹妹,这是怎么一会事,我怎么这样糊涂起来,你明白吗?”
那陆玉京也笑道:“我也不明白,不知今天怎么这样糊涂起来,现在经过鹦鹉一叫才如梦初醒,姐姐,你的功力比我要高得多,怎么也和我一样咧?”
那只白鹦鹉又叫道:“二位仙子不用猜想,你们看,外面景致多好,为什么不游赏一番咧?”叫罢,便振翼飞去。
二人再向下面一看,那座楼台,倚崖而筑,快雪初晴,万树梅花齐放,果然一派好景,便相携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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