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颖脸上微红笑道:“穷途末路,全仗二位道友成全,还请不必见笑才好。”
说着那仙蝶所化女童,已将一柄玉尘尾送上,玉京接过.塞在赵颖手上笑道:“你再拿上这个,便更妙咧。”
赵颖真的挥了一下,秋月见状也笑道:“这么一来,但不是神仙,也像个魏晋人物,真飘逸极了。”
接着又道:“挥尘必须清谈才有趣,否则这样正襟危坐,倒像个塑像有什么意思?”
说着命那蝶奴又烹上茶来,三人真个随意说笑起来,从吐纳丹诀,谈玄说剑,一直到文章书史,二女固然博览群书,无所不知,赵颖也学有根底,真是妙绪泉涌,玉京又在百忙中,焚上一炉好香,越发觉得离尘脱俗。
自此每天一闲下来,不是品茗,便是手谈,再不然便由二女相授练剑,一连数月,赵颖那炼己功夫已经入门,渐渐能循乎自然,对于二女也情感日深.尤其是对玉京,更外亲密,有时不待二女来邀,也常向冷香阁去相寻。
但那满山积雪,万树梅花始终不变,仿佛天地间特设着这一个奥区,万古常留这一片胜景一般,不由心中暗想,古有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之说,看这洞天之中,花开不谢,景色永远如此,怕不是和古人说的一样。
这天偶然步上长桥,正在凭栏远眺,忽见玉京缓步来笑道:“你为什么不到我们那里去?姐姐这两天正做四九玄功,她这一入定,差不多要七日才能下丹,我真闷得慌呢。”
赵颖也笑道:“我也正因为她要入定,所以才没敢惊动,你不看见我在这里凭栏远眺吗?便也因为太闷呢。”
玉京看了他一眼道:“那我们且去手谈一局,以消永昼如何?”
赵颖欣然答应,便一同步进所居船厅式的长亭,摆开棋局对弈起来。赵颖平日本长于此道,索有国手之称,玉京手拈冷玉,渐感不支,但索性好胜,每一着必沉思者再,看看天色渐晚,赵颖心知其意,故意放松了几着,玉京见垂败之局,忽转生机,不由得芳心暗喜,脸上渐渐露出两个小酒涡出来,正在得理不让人,着着见逼之际,赵颖故弄狡狯着子一变,又杀得她七零八落。
玉京方在懊丧,忽听背后有人说道:“葳灵仙子,天已黑下来咧,你还和王孙下什么棋,待我与你们和了罢。”
二人不由全都一惊,再看时,却是那只白鹦鹉,不知何时飞来,正落在一个巾架上,拿着一爪,偏着头看着两人,玉京不由笑骂道:“你这畜生,又欠打呢,这一局我已胜定了,又和什么?”
谁知那白鹦鹉却冷不防,一翅飞向棋局上,两翼齐掠,右爪又跟着一筑,那棋局生乱,棋子落了一地,低叫一声,竟穿窗而出,赵颖方在愕然,玉京却吟吟笑道:“本来这一局,我已操胜算,谁知却被这畜生搞翻了,算是便宜你呢。”
接着一看外面,果然暮色苍瞑,那一钩新月,已从东山而上,便又笑道:“时候真不早咧,你且送我回去,日前我所酿的一种新酒,寒华清露已熟,还有这香雪洞天之中特产所制玉版朱丝笋,和一种极肥的香鲫,全是一时隽品,我们再小饮一回如何?”
赵颖见她娇笑连声,似颇得意,忙道:“那我又叨一回口福了,焉有不去之理?”
说罢收子入奁,一同出了屋子双双由桥上向谷口走去,才到山坡之下,已是夜幕低垂,那一钩新月又高了些,梅林之中,越发冷香四溢,地上疏影横斜,更饶有画意。
赵颖不由低声喝彩道:“这真是人间仙境,尘俗之中哪得有此,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月光太晴,不足为梅花生色,否则便更好咧。”
玉京笑道:“傻子,你到底未能超俗,在这暗香疏影之中,要配上这昏黄月色才有意思,如果月光太盈满了,反欠含蓄,而且梅花的精神,全被月光夺了,还有什么意思?那你到底是赏花,还是赏月呢?”
赵颖一想,这话果然也有道理,再看玉京含笑而立,一只手长袖低垂,一只手支着下颔仰着脸,正睁着剪水双瞳看着他,其神态之妙,又较平日所见不同,再在那月色朦胧,花光似海之下,在美艳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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