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十四州(9)

2025-10-09 评论


    慕容刚认出地形,对壑危峰,便是师伯所居,但分明记得有一独木长桥,此刻却已不见。端详这片绝壑,宽处约有廿丈左右,相距最狭之处,也有五六丈远!

    像这样距离,在自己神完气足之肘,奋尽全力,对岸地势又较此略低,或可纵过,但目前是重伤甫愈,即行千里疾驰,胸头已在隐隐作痛,何况背上又复多负一人,却便怎处?

    万般无奈,顺壑前行,忽然看见一株古松,蜿蜒如天桥,良壁边伸向壑中,约有丈许远近。恰到好处,壑又不宽,慕容刚顿起希望,量力尚可一试!

    遂嘱咐崇文,抱紧自己,强提一口真气,跃上古松,走到梢头,借那树梢往上抖颤之力,斜向前方窜出,然后掉头扑下!

    说也真险!慕容刚落足对岸,只离壑边不足半尺,稍差分毫,叔侄二人,一齐粉身碎骨!

    慕容刚恐怕崇文吓坏,方一回头,崇文已在背后说道,“慕容叔叔,文儿不怕!”

    慕容刚一声长叹,暗想这样一个聪明乖巧之子,可怜已作孤儿,但愿无忧师伯,能慨允收徒,把他造成一朵武林奇葩,使盟兄夫妇的血海深仇能得雪却!

    那无忧头陀所居,原来并不是什么丛林古刹,只是几间茅屋,建筑在一条飞瀑之侧,前后左三方,都是数不清的苍松翠竹。松涛竹韵,加上清籁汤汤,一片天机,确足令人尘俗全蠲,消除不少争强斗胜之念!

    茅屋的两扇柴扉,关得铁紧,门上刻着一付对联道:“入此方成真自在,出门便堕大轮回!”

    慕容刚看完,心便冷了一半,但已千辛万苦至此,只得放下吕崇文,缓步上前,轻轻叩扉。

    过有半晌,柴扉呀然开启,应门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清癯僧人,慕容刚以前随师来此,见过一面,急忙恭身施礼说道:“澄空师兄,烦劳通禀师伯,就说是他老人家俗家师侄慕容刚求见!”

    澄空合十答礼,侧身让路说道:“师弟不是外人,且请进内?师傅入定方回,正好随我往见。”

    慕容刚存诚于心,表体于外,率同吕崇文肃容入室。虽然只是茅屋数间,但收拾得纤尘不染,琅笈云书,梵文慧典,炉中袅雾,钵内生莲,那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净庄严,令人自生穆然之感!

    中室禅床的蒲团之上,端坐着一个披发头陀,低眉合目,宝相外宣。慕容刚不敢惊动,一拉吕崇文,双双跪在禅床之前。

    跪有片刻,头陀眼皮微睁,慕容刚叩头拜倒道:“弟子慕容刚参见师伯。”

    无忧头陀摆手命起,目光一瞬吕崇文问道:“此子何人?你带他远上恒山作甚?”

    慕容刚蠲动情怀,泪流满面,把自己入关万里,为盟兄拜寿,及吕怀民夫妇惨遭不幸等情,详述一遍,复行膝地泥首,苦求师伯收此孤儿,传以绝艺,俾他日得雪血海冤仇,自己才好减却几分罪孽!

    无忧头陀一语不发,静静听完,双目再开,仔细端详吕崇文,摇头说道:“佛家转爱成无缘慈悲,转识成大圆镜智,欲以大慈愿力,安乐众生!焉能妄加传授武功,使这江湖寻仇之举,冤冤相报,循环不已!何况方才我以慧眼观察,此子根骨虽佳,但一身杀孽太重,与我佛门绝对无缘,你虽为友情热,此来却是徒劳跋涉的了!”

    吕崇文随慕容刚跪在地上,他武艺毫未经爹爹教授,但文事方面,却从四岁就开始读书,颖悟过人,现虽八岁幼童,确已懂事不少!听出无忧头陀不肯收录之意,膝行而前,扯动榻上无忧头陀衣角,仰面哀声求道:“师傅若传文儿本领,除了我那两个仇人以外,其他决定一人不杀,师傅你可怜可怜文儿爹娘死的太惨,我娘连头都没有了J”

    稚子直言,伤心酸鼻!慕容刚叩头崩角,两泪如倾,也随同吕崇文哀声求道:“胡震武之弟胡雄,邪媚杀掠,为害世人甚众,弟子盟兄吕怀民斩者无罪!千毒人魔西门豹,更是穷凶极恶,仅削一耳,似尚不足为儆!但一个以阴谋诡计,暗加毒害,一个仗四灵寨之势,率众寻仇,害得好好的一个侠士仁人,不但身遭惨死,并且株连妻室家人,齐作刀头之鬼,于情难忍,于法难容!佛家虽戒妄杀,但武林之中,正义不能不持,子报亲仇,当在‘妄杀’之外,还请师伯慈悲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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