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僧冷笑道:“谁说老衲惧了你?”
沈谦微笑道:“灵台未明如镜,心中之魔除去甚难,老前辈你说是么?”
老僧目中神光突然变得黯淡异常,叹息一声道:“老衲多年隐秘俱为你料中,只因沉沦至今,甚难拔足,小檀樾来此用意老衲尽知,但属徒然,小檀樾请退出吧,老衲无心可洗,恶报难除,无善可为。”
沈谦笑容愈发开朗了,竟笑得异常神秘,似含有深意在内。
老僧不禁一怔,间道:“小檀樾,你笑什么?”
沈谦笑容一敛,冷冷说道:“今晚天外双煞来犯少林,将是血染金身,寸草不留,老前辈纵有雄心壮志,光大少林,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老僧冷笑道:“老衲只有置身事外,待覆巢之后,再来收拾残局。”
沈谦沉声道:“老前辈你也未必收拾得了这残局,再说老前辈已是垂暮之年,纵然可能,岂不闻百年树人之语,经此一役后,少林精英尽失,恐怕老前辈不能眼见少林重振声誉了。”
老僧目中泛出鸷怒之色,突放声狂笑道:“老衲明白了,了尘忌惮老衲,明知老衲怀有异心,苦於无证不能将老衲置於重典之下,故差遗小檀樾激使老衲出斗天外双煞,遂其借刀杀人之计。”
沈谦冷笑道:“无论如何都是为了老前辈好,黑煞令主也无心使少林毁於一旦,否则老前辈岂不失了利用之价值,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老前辈能不三思惕然。”
说着轻抬手臂,似有意若无意打出黑煞门中手式暗记。
老僧目睹如中蛇噬,惊得直立而起,嘴唇掀动欲言。
沈谦不待他出口询问来历,迅即沉声道:“三更天外双煞准到无疑,老前辈迳朝蓝太泽出手,不可稽存仁念。”
话落人已杳出室外不见。
口口口口口口
三更月明,银河疏淡,偌大的少林寺黑甸甸地一丝灯火俱无。
少室山顶忽起了两声清啸,声如龙吟,震荡山谷,高亢入云。
那啸声随风疾传而来,入耳心惊胆骇,只见十数条黑衫疾泻下扑北麓少林寺中。
十数条黑影迅疾宛如鬼魅,先后落在藏经楼侧一块松杉匝荫广坪中。
一株巨松之后忽转出一灰衣僧人向十数来人稽首道:“掌门在达摩院前恭候,小僧奉命接引。”
只听蓝太泽哈哈大笑道:“老夫就是要看了尘有何话说?”
灰衣僧人不声不语,疾转身躯快步走出,十数条黑影随赶如飞。
月华似水,映在达摩院竹林前清澈如洗,了尘上人白须飘飘卓立等候,身后立着了明大师及邋遢神丐奚子彤。
片刻,灰衣僧人已领着天外双煞等人前来。
但见了尘上人霜眉微微一耸,朗声道:“少林何幸,能得蓝兀两位老檀樾三度光临,不知二位老檀樾有何指教?”
蓝太泽目露凶芒,厉喝道:“了尘,你是存心戏弄老夫是么?”
了尘上人微微一笑道:“我佛门中人,持戒谨严,不欺、不妄,那有戏弄两位老檀樾之理。”
蓝太泽冷笑道:“两月之期已逾,为何不传发武林帖?”
了尘上人故作惊哦一声,道:“原来是为了此事,两位檀樾实是说过,但老衲未曾亲口应允,算不得存心戏弄,只怪两位自信太甚。”
蓝太泽目涌慑人寒芒,大喝道:“老夫向来言出法行,你未……”
突由不远传来一声冷笑道:“好狂的口气?少林怎容妖邪口无忌惮,放肆横行。”
冷笑声中一条人影疾射如电掠落至地,现出一清癯老者。
蓝太泽厉喝道:“你是何等样人,你掌门人夜此那有你说话的余地。”
只见了尘上人合掌躬身,口称:“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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