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周面色一冷,道:“姑娘请说得明白些!捕风捉影甚为不智。”
红衣少女怔得一怔,幽幽发出叹息道:“事实与公子全然无关,贱妾何必强人所难。”话落身影疾闪而杳。
唐梦周默然端坐椅上,房内仍弥留着似兰非麝芳香,阵阵袭送鼻端,忖道:“不知那藏身榻後的少女仍在么?”
他虽非武林中人,却知江湖险诈,防隔墙有耳,暗中目窥,稍动声色将置那少女于死地不可,不知怎的他竟对那漠不相识的少女动了怜悯之念。
窗外狂风呼呼,满空尘飞,天色渐渐阴暗如晦,唐梦周似倦极伸臂,走向榻房躺下,蓦然瞥见枕旁留着一根字卷儿。
显然是那少女留下的,唐梦周侧卧面向床里,手捺纸卷缓缓展开,书有密密麻麻字迹。
字是眉笔所书,虽然潦草却不失绢秀,只见:“贱妾身负血海大仇,革囊中物可助贱妾复仇雪恨,关系至大,但怎料累及公子有不测之危,乃贱妾之不愿见更不忍为,且贱妾不便久留此是非之处是以不告而别,革囊乞公子代为妥存,本年内贱妾必至尊府拜望取回,如届时未至,贱妾定身遭不测埋骨他乡,公子若怜贱妾薄命人,尚望遣一介密使将革囊送舆大理飞虎峒舍妹方亚慧,贱妾虽在九泉亦当感恩,下款方亚芬裣衽百拜。”
唐梦周心说:“原来她竟走了!”又不知怎的,顿感惘然若失。
他面里侧卧一动不动,又似是熟睡又却似沉思。
久久,忽闻院外传来宏亮的大笑道:“老弟台睡着了么?”
唐梦周听出沙青云语声,翻身坐起,只见沙青云已自飘然而人,笑道:"天色向晚,沙某已命店伙唤来酒菜,你我开坏畅饮,一扫胸中郁垒。”
店伙已随着沙青云后手提木盒、酒壶进入房中。
唐梦周道:“怎劳阁下费神。”
沙青云大笑道:“朋友论交最重投缘,沙某生平落落寡合,但一见老弟宛如莫逆旧识,情不自己。”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谬承阁下抬爱,惶愧不胜。”
店伙将窗叶合拢拴好,点燃了一盏油灯,取出酒菜欠身退出。
两人互敬了一杯,沙青云长吁了一声道:“沙某从未见过今日如此云诡波谲之事,迄今仍然茫无头绪。”
唐梦周道:“革囊中究竟何物?”
沙青云摇首叹息道:“谁知道!”
唐梦周望了沙青云一眼,道:“阁下不是追踪那罗冲身后么?”
沙青云点点头道:“那三自称贩药营生老者陈尸在沟壑中,面目全非,竟查不出死者真正来历,但沙某庆幸与罗冲误会冰释。”
继又长叹一声道:“沙某回转途中,又发现那少女亦陈尸郊外乱林中。”
唐梦周不禁面色微变,道:“是她!”
“不是她是谁!”沙青云目泛忿怒神光道,“她虽为重手法击毙,头颅粉碎,衣履穿着却逃不过沙某锐厉双目。”
“阁下认准是她么?”
“沙某自信眼下并无舛错。”
唐梦周心如刀剜,面色沉肃。
沙青云目注唐梦周脸上,诧道:“老弟似关心那四人为何?”
唐梦周冷冷一笑道:“凶手辣手残酷竟杀害无辜,在下回至家中定禀明家严追查此事,务须水落石出,绳凶手於法。”
沙青云愕然道:“奉劝老弟,江湖中事切莫涉及官府,沙某薄有侠名,岂能无动於衷。”
唐梦周忽在沙青云面前斟满了酒,举杯相敬,道:“有阁下这一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沙青云一饮而尽,笑道:“武林中藏龙卧虎,人外有人,沙某虽说不能坐视,却不敢”
唐梦周轩眉笑道:“在下知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阁下侠誉武林,一诺千金,就凭这点在下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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