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龙骧见月色太好,猛然想起危崖撒手,鱼背漂流;虽然人在昏晕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但从这月色看来,可能今天就是中秋佳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自己与玄衣龙女柏青青,两意相投,还没几日,便行遭此巨变。如今自己九死一生,跨鹤归来,但心上人眼见碧落岩头惨剧,此时却不知在何处伤心肠断。
彼此虽非世俗儿女,不是贪恋颜色,而互相爱好;但自己变成这副鬼相,未曾获得那两处盖世奇珍医治复原之前,怎好意思与柏青青那种丰姿绝世之人相处,何况既巧知自己出身来历,父仇未报,生母存亡下落不明;人子之职丝毫未尽,也着实不应该先为儿女私情打算。
自己这种苦衷,他日不知可否获得心上人的谅解。
栩栩遐想未毕,胯下灵鹤突然回首长鸣,跟着就微收两翼,慢慢斜飞下降。葛龙镇知道大概已到地头,不由得暗暗吃惊,胯下灵鹤一夜工夫,竟已飞行这远!果然那灵鹤下降之处,是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之下。葛龙嚷下背之后,灵鹤冲霄便起,略一盘旋,朝葛龙骧鸣叫数声,便飞返东南而去。
葛龙骧目送那点黑影消失云端,回忆所经,宛如梦境。自己下山之时,恩师、师兄所告途径,俱是中原一带,这浙东可说是完全陌生。虽然料定仙鹤通灵,不至飞错,此地可能就是父亲墓地所在的绍兴会稽山脚,但无十分把握,还须寻人一问才好。
他正在寻思,忽然听得前侧林中,有丁丁伐木之声传出,连忙循声寻往,果是一位老樵夫在林内砍柴,葛龙嚷拱手问道:“借问老人家,此处可是会稽山么?”
那年老樵夫,暂停伐木,上下打量了葛龙骧好几眼,含笑答道:“尊客想是过路人,这里正是会稽山。当年大禹在此会聚诸侯,计功而崩,故名会稽。尊客可是上山瞻拜‘禹穴’的么?”
葛龙骧答道:“圣贤遗迹,自应瞻拜。不过在下还想向老人家打听一下,十八九年前,这附近隐居一户葛姓人家,主人墓地听说也在此山上名人家可知其处么?”
老年樵夫呵呵笑道:“尊客说的是我们浙东大侠葛琅之墓,当然晓得,就在‘禹穴’附近。虽然葛大侠无后,家人已散,但他生前为人太好,乡邻不时自动修茸,十多年来,墓地仍如当年一般整洁。尊客循此而行,上山不远,就看见了。”
葛龙骧谢过樵夫指点,照他所说路径,慢慢往会稽山上走去。上山不久,果然见到一个其深无比的巨大洞穴,旁有唐人勒石,擘案大书‘禹穴’二字。心中暗想:“一般传说禹葬于此,又有人说是大禹人此穴仙去。不管怎样,人生在世,绝不能真正如所谓寄蜉游于天地;无论立德、立功、立言,总得要有一样垂请后世,方足不朽!大禹当年治水救民,虽然三过家门不人,公而忘私,备尽艰苦,但丰功伟绩,彪炳千秋。这郁郁佳城,永为后世低徊瞻仰,也就虽死犹生的了。”
他略为感慨,循着山径再往上行。转过一处山崖,又是一座巍峨佳城,坟前碑上镌着“浙江大侠葛琅之墓”。葛龙骧虽是遗腹之子,未曾见过爹爹一面,但骨肉连心,天性攸关;在觉罗岛上听卫天衢叙述自己身世,虽知必无虚言,但总免不了还有那么一丝半丝的疑惑之处。如今黄土一垄、孤碑三尺,事实业已千真万确。
葛龙骧心中巨震,并陡的一酸,忍不住的拜倒在地,嚎陶大哭。心中暗暗祷祝,父亲在天英灵,应知有子长成,而默信自己,早日寻得妖妇,报仇雪恨。直到声嘶泪尽,才在附近找家山民,惜来锄畚等具,亲自动手为父亲坟上添土修耷,并留下金银,托山民代在坟前栽花种树,以不时供祭。
诸事安排已毕,葛龙骧心切亲仇,想师父及冷云仙子均在坐关,不便惊扰;既听黑天狐字文屏曾对卫天行说过,要到仙霞岭天魔洞去找魔伽仙子,练什么“三绝迷阳勾魂大阵”;仙霞就在浙南,不如前往一探,也许机缘巧合,能手刃此妇,也未可知。主意打定,遂在葛琅墓畔露宿三日,然后挥泪拜别,下山扑奔仙霞而去。
等他到达仙霞岭,好不容易才找到朱砂壁下的天魔古洞。哪知魔伽仙子业已他往,仅从她门下女徒口中,听出魔伽仙子因诸正派长老久未见在江湖走动,胆量渐大;况且这多年来所掳面首,均是闽粤一带人士,着实也想换换口味。所以此番远去江南,要想弄几位俊秀风华的少年郎君,一尝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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