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走了。”
灵音童子望望棺木,李娇娇道:“这里的事,你尽可放心,令姐灵枢,我会在这一个月之内,亲自护送至你的故里,裘强挟嫌诬害,死有应得,我会把他首级供于你双亲墓前。”
灵音童子不再多说,拉过自己坐骑,背好古琴,跨上马背,转身向李娇娇注视一眼,朗声道:“姑娘珍重,我返山途中,希望没有任何人跟踪!”
李娇娇点了点头。
灵音童子以缰绳一抽马身,马儿立时四蹄洒开,绝尘而去。
出了百丈,他勒马转头一望,只见二辆马车已经开动了,漆黑的夜色中,依稀可看到一方白巾,在向他摇幌。距离渐渐远了,车影终于消失于视线之外,灵音童子从然一提缰绳,再度踏上征途。
血仇已经了却,他的心情并未因此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李娇娇的柔情确实使他深受感动,但是生性仁厚的他却无法不顾“忠”“义”二字。于是他只有甘冒死亡的威胁,要以自己的方法,寻出一条生路。
他望着渐现曙光的前程,脑中又浮现起一年前的往事!
“唉!”他暗然喃喃自语:“前年穷途末路,悬绳自绝,师父救我一命,授我一琴,才有扬眉吐气的今日,我此番回去,将用什么话来自绝师徒之情呢?”
他又想道:“不过他的劣迹确已到了百死难报的地步,知父莫若女,连他亲生女儿都把他视若豺狼,这种人的险恶,不喻可知,我灵音童子就因一快私仇,而永误终生么?”
“唉!”他暗自摇摇头,这刹那,“情”与“义”,“善”与“恶”二种不同的意念在他心中激烈地交战着。
在迷乱的神绪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对令人心悸的目光,和那种阴沉得连魔鬼也害怕的语声。
“假如我说出这段经过,他突下毒手怎么办呢?”
灵音童子心中,蓦地又泛起一阵恐怕的感觉。
恐怖几乎使他精神溃崩,他仿佛看到了那少林掌门人的无头尸体,向他擢来,口中狂喊着:“灵音童子,老衲死不瞑目,还我命来!”
他张口惊叫一声,双腿猛挟马腹,向前狂驰。
经过一阵颠簸,他的神智渐渐平复,而天色也已大亮了。
时间缩短了距离。
莫干山的高耸群峰,终于在望。
灵音童子策马入山,向那离开了一年的幽谷古洞驰去,到了半山,再也无法行马。于是他只得弃马步行。
此刻,他只觉得周围的世界,是那么沉静!那么死寂!
峰峦戴雪,腊梅吐香,严冬的景色,有它独特的韵致,但在听不到一点声音的情形下,一切美丽,都显得十分僵硬而死板。
于是一种孤寂的感觉,突然潜入了灵音童子的心头。
在孤寂中,他向师父居住的山洞渐渐接近,跟着,另外一份恐怖的意念,又向他袭来。
“我开始将用什么话来对师父说明呢?”他心颤地思忖着。
思忖间,古洞到了,无法逃避的现实,终于迫临面前了!
他移动着艰困的步伐,蹑足走近古洞,望着阴禁幽暗的洞口,情不自禁地站住了脚步,象面临生与死的交界线……
他犹疑了片刻,取下结在腰际、包着少林掌门人头颅的包裹,一咬牙,张口喊道:“师父!徒儿回来了!”人已紧张地走进古洞。
洞中依然象一年前那么静悄悄地,似乎没有人,灵音童子颤抖地一步一步走进去,目光一转,混身一震,蓦地愕住了!
那开着双孔的石壁之上,刻画着几行了草的字迹,而那对慑人心魂的眼光,竟然没有出现。
只见石壁上面写到:“一年之期超逾二天,老夫已经离去,当初严限归期,原是考验你对老夫忠贞的处置,天下武林,皆欲得我而甘心,为安全计,不得不防。如果老夫猜测不错,你此番归来,必不止你一人,卧底监视,事属明显,现在师徒之情已绝,再见你时,即是你丧命之时。灵音老君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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