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二更才起,他夜课方罢,突然屋顶风声拂拂,轻如蚊鸣,苦非是他目前功力已俱火候,哪能听得出来这一阵声响,他虽是经验毫无之人,但依常理推断,已知是夜行人衣袂飘拂时带动的声音。从声音中推断,来人似是足不沾瓦,轻功极有火候,甚似“草上飞”及“踏雪无痕”一类上乘轻功。练武的人,既是屋顶有了江湖高手经过,没有一个不想出去看一下的,柳剑雄自也不例外,登时一抄身侧精钢长剑,双足一顿,人已穿窗射去。
天上星河耿耿,繁星满天,星光下,十余丈外,两条黑影风驰电射的向南狂奔。
他眼珠一转,脚不停留,人才落瓦面,倏又一点,循身望二人身后电射追去。
柳剑雄何等身手,才追出镇外里许,已紧蹑着二人身后仅五丈许距离。
片刻之间,前面土坡上一座破庙中一下掌声传来,前面两条黑影电疾的向破庙方向纵去,柳剑雄怎敢大意,疾将前冲身形猛煞住,一闪身,跃进路边一片桑树之中,拿眼向破庙瞄了一阵,未见动静,心想:适才自己身形末为对方发现。
又稍待了片刻,仍不见庙内有何异状,他可是艺高胆大,鹤伏蛇行的藉杂草遮掩着蹑到大殿后面。然后猛顿足,跃上殿后瓦面上,轻手蹑足的再翻落前殿。“凛”的一溜火光过后,下面隐传人声,语音虽重浊,但听得不甚清楚,似是有四五人的声音。
他横越到侧殿檐沿边,一伏身,探首向灯光之处拢目一看,只见大殿供桌前围坐着四人,上首一人,青惨惨一张脸膛,两眼精光四射,一把尺长沙须,四十出头,精壮结实。显得功力极具火候,右肩斜着一双外门兵刃,鬼手杖,杖长四尺余,尖端处,一只乌黑鬼手,四指握拳,食指直伸,想来这食指妙用无穷,暗藏着点穴招数。
右面侧坐之人,黑苍苍的脸色,虬髯连腮,四十不到,虬肌粟肉,手中并无兵刃,看似一外家好手。
左侧一人,三十零点,白净面皮,双目炯炯,背插着一枝银穗的长剑,显得气沉神凝,乍看起来这家伙剑上的活儿不弱。
下首背坐的人,面目不清,背定一把厚背鬼头刀。
青惨之脸的汉子正在向左首白净面皮的人问道:“三弟,你与四弟在江夏探出什么端倪来啦?”
那白净面皮的人答道:“大哥,这几天,江夏可热闹的紧,昨晚,那疯牛鼻子也来了!还与妙清那贼道在黄鹤楼碰了头。”
“妙清”两字才得入耳,柳剑雄怦然心动,忖道:“他是在说师怕?”忙又凝神细听。
白净面皮的人又接着说道:“两个牛鼻子一碰头,就密谋了很久,我与四弟不敢走得太近,实在是因为这两个牛鼻子不好惹,只好远远的蹑着……等我同四弟返回客店后,两位护法早已在居中等着我们。”
青面汉又问道:“两位护法说些什么?”
白净面的汉子答道:“二位护法说已经探听清楚啦!妙清贼道是下山遍传武当玉碟,日前行径,可能西出川陕,凭我们唐山四雄,休说想把他截留下来,便是要蹑着他的行踪,也得要担几分心,叫我们不要去自找苦头吃,还说二护法在襄阳被一个女魔头震伤内腑。目前姓柳的那老贼仍在襄阳,不日亦要离开荆襄他往,故而两体护法叫我弟兄四人不要到襄阳惹那女魔头。并说通州府空虚,使我弟兄四人速返通州,两位护法要南下三湘。”
柳剑雄一听这四人,竟是赵伯父所说的“唐山四霸”,登时心中悚然,唐山四霸是北五省黑道中拔尖儿的人物,怎不令他吃惊,乍然想起赵冲的话来,一股寒气,上冲顶门,暗念道:“老大青面鬼手欧阳盛鬼手杖内的迷魂粉为武林一绝,老二黑面厉魄李珍《金豹掌》无敌北国,老三白面人屠伍修的一只长剑诡辣无双,老四紫面天煞文冬元金背砍山刀重逾三十斤,招式沉雄无比。”
陡然想到适才伍修说的几件事,一阵眩惑不解,疯道人是谁?姓柳的大概是指自己父亲,还有那姓古的两个护法又是什么人?最令人解不透的是那个什么女魔头,连唐山四霸这种响当当的人物,都备极恭敬奉承的人都伤在她手下,可见这女人确实够厉害,只是……自己刚从襄阳来,为什么就未听说过有这么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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