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峰一咬香唇,暗中呻了一口,心道:“哼!这冤家口齿风韵天生,连‘章台柳’这种不堪入耳的艳词都比拟到头上去,怪不得妙清杂毛说他卧龙藏凤……”
他小嘴一撇,猛抬头,白了柳剑雄一眼,语带三分气的莺声叱道:“谁要你说,早就知道你是那个什么‘飞天玉龙’,还要自我表白一番。”
柳剑雄有生以来,哪曾碰到过像这种哭笑不得软软的橡皮钉子过,脸上一阵热辣辣的难过,多少有点挂不住,尴尬至极,俊脸泛红,暗忖道:“莫非刚才对人家失了仪态,引起这位易兄的不快,听口气,他又早识得自己……这真怪,不知为了什么,刚才还文绉绉的,瞬然又语气争霸起来令人费解。”
“哦……”他想向人家表示歉意,可是说什么呢?哦了半天哦不下去,他确实喜欢上这位突然现身的书生,更喜欢那对熟悉的大眼睛,只要多望一下心中就受用己极,这真邪门,怎的有气也使不出来。
易峰虽是心中有点薄怒,猛见柳剑雄那份傻劲,似是心中不忍,一掀两道细眉,“噗嗤”一声脆笑,将他的哦声打断,说道:
“你这人真是,为了什么呀!瞧你的样子,那副呆劲儿……”
他话才到一半,陡然头顶“嘿”的一声怪响,像半空中响起个闷雷,震得屋瓦簌簌直响,一阵陈年积尘向楼板上洒落,好一阵,余音“嗡嗡”的仍在绕梁震鸣,显出那怪嚷的人,功力如何的高深。吼声暴起,距离又近,柳剑雄虽是身负上乘功力,也耳鼓为之震得隐隐作痛,人早已惊骇住,但他天生侠义心肠,临危不忘身边的俏书生,本能的左手倏出,一扣易峰纤细玉腕,往身后猛一带,右手举掌护顶,心中暗惊不已,忖道:“是什么人,功力如此的高,这一声吼,气功精纯到火候。”
二人正值失神之际,突然变起仓促,易峰亦为之心惊。但他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心中虽惊,仍是气度从容,俏脸上无一丝异样容色,不敢大意,暗中凝神运劲,向柳剑雄侧移了一步。骤觉一只温润的健腕将自己右手一带,心中泛上来一股甜意,故意随他一带之势,娇不胜力的将上身向柳剑雄臂膀一靠。
肌肤相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味道,他只想这一生长靠着这只温暖的胳膊上,其愿已足,是以眼前将会发生什么变化,他是懒得去瞥上一眼。
响声停歇,灰影已敛,由梁上轻飘飘的跃下来一条黑影。在两人身前五步之处站定,一语不发,只睁着双光灼灼的亮眼扫了柳少侠一眼,似是细细的在打量他。
黑衣人才一飘落,柳剑雄惊得心中怦然,右手顺势一抄易峰腰肢,抱了个满怀,右脚一旋,疾退五步,将手中一个软滑温香的娇躯顺势一换,又已靠在背上。
他单掌护胸,一瞬都不敢瞬的注定下落人影。星目一扫,身前之人竟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肮脏老道,只见他长得乱发蓬松,脸为油污盖住,只露出两个滚圆的黑眼珠子,一把杂乱无章,还打了好多小结的长须,配上一件乌亮发光的百绽道袍,看得令人不由的会打个寒噤。
道人两眼神光外露,虽在黑暗之间,两眼神光炯炯,特别明亮,一看就知是内功修为精深的老道。
行家眼里揉不进沙子,真是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柳剑雄在轻功上有极深的造诣,道人这一落地,那份干净俐落的身手,也为之惊佩不止。再说,凭他目前的能为,亦算得上是一代高手了,人家在头顶上待了半天,竟没有发觉,是以柳少侠是如何的惊骇。
道人这一阵,早已将两人打量了个够,然后一瞪两眼,仰天哈哈一阵狂笑,笑声响彻夜空。
柳剑雄是真的被道人奇高的功力所惊慑住,易峰亦相同,与其说是惊于对方的精湛气功,勿宁说是惊于对方的那种狂傲。脏道人在一阵狂笑后,又打了两个哈哈,右手一指两人,喝道:“两个大胆娃娃,甚么玉龙玉凤的,搅扰了道爷的瞌睡,就得该打,从没有人敢这样吵过道爷,今天非惩处你们两个不可!”说此顿停,倏又接道:“道爷有个怪规矩,凡是吵了道爷瞌睡的人,给他两条路,一条抓了甩下去喂大鱼,另一条是先打一顿屁股,再送交你们长辈去好好的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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