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蓦闻一声“姐姐”,芳心陡震,忙沉腕压住剑尖颤起的剑花,向后猛撤,诸般巧合恰在此时,柳剑雄长剑撩前,两剑一搭,长剑虽是精钢打就,但青虹是天山至宝削铁如泥的前古宝剑,在“呛啷”的龙吟声中,姑娘的剑被三弟长剑一撞之势,震得巍巍的颤抖不定,也是秦猛要有点血灾,一颤就使他耳朵颤掉半只,柳少侠的剑也被宝剑削毁。
武林中人最爱惜的是兵刃,有些人宁愿无命也要保持名节,不使兵刃受损,玉凤女也深知这点。削毁了心上人宝剑,怎个了得,在她心灵的深处,亦已蒙上了一层阴霾暗影,她认为这是个不吉的征兆。
场中静默了好一会,悄无声息,九死一生的秦猛,更是吓得忘记了收拾这个尴尬的场面,他是吓昏了头,魂儿还未归窍。
宝剑是父亲所赐,见剑如见父,岂能容他人损毁得,也是他看到姑娘适才使出天山剑法,心想姑娘必与二哥易峰有点渊源,是以才静静的立着,脸上虽有怒意,倒未发作,只瞪大两只俊目,狠盯着玉凤女。
“弟弟,姐姐该死,削毁了你的剑,呶!拿去,这一把,姐姐赔送给你,作为补尝你损失。”一面说,一面解下剑鞘,上前一步,向柳剑雄递过,神色凄楚堪怜。
青虹宝剑,是天山镇山重宝,岂能随便送得人来,但此时此刻说不得了,舍此一途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再好的办法,别说是这种死宝,便是柳少侠要她的命,她又哪会吝啬得皱皱眉儿呢?
柳剑雄最为孝顺父母,人子之道,这也是他厚道的地方,心中虽早对姑娘的只身拜山已起怜爱,但在此情景下,孝心掩盖了同情的怜爱,哪能顺下这口气,但他毕竟是名门调教的英才,心中又有二哥那份渊源的疑念,不愿给姑娘过分难堪,一听姑娘那种凄恻如杜鹃的悲凉声调,不由心肠顿软,低头无语的俏悄退回台阶上。
情感上的误会,最怕的是无声沉默,都会令人伤心一生。
这种默不作声的退回,在他想道是已做到十全十美了,殊不知更会令人难堪,有时,这种无言的抗议,确比受到恶语羞辱,及一场猛恶的拼搏更甚。
玉凤女的心,如绞着在痛,痛得肝肠寸断,裂成一丝丝的幽怨,漫飘在苍穹,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一次哀伤,清泪像两串断了线的珍珠,籁籁下落,像是受了无穷委屈,要没有第三者在场,她真要倒在三弟怀中哭个够。
姑娘是误解了柳少侠的心,她知道柳少侠本来就恨她,再加上这段毁剑的恨,恐怕要恨海难填,哪能令她不悲痛欲绝。
陶玉兰乍见俏郎君将师兄救下,为那声姐姐叫得心中一甜,道是心上人在关照自己,岂知大谬为然,台阶下的一幕送剑,亲亲热热的一声“弟弟”又把她从暖烘烘的甜境中推跌进苦涩的冰窖里面。
说来慢,事情是瞬间就起了变化,这两声“姐姐”“弟弟”,勾起了玉面妖狐陶玉兰的妒火,心中一阵惨然,倏的柳眉带煞,杏眼含威,寒着脸冷嗤了声,娇叱道:“好一个无耻贱货,居然跑到君山上来逞凶,胆敢将柳少侠的宝剑削毁,还有脸向人家卖弄风骚,叫得多肉麻,亲哥哥,亲弟弟的,像一辈子没有见过男人,幸好柳少侠没有被你的骚媚劲所惑。”
陶玉兰这番话,明着是骂玉凤女,骨子里是在讨好柳剑雄,并阴狠的在挑拨两人。
情人的眼睛里揉不进砂子,玉凤女本为柳少侠适才的无言退回,气得几欲晕闭,再被陶玉兰数说点中心里痛处,更加气得哀痛欲绝,身形晃得两下,暗恨三弟无情,妖狐的无耻,更自怨命薄,不由将螓首低垂,凄惋饮泣。
陶玉兰一看几句话就把姑娘气惨了!心想:“何不趁现在打她一顿,活该她倒霉。”
如果陶玉兰要出手伤姑娘,准会一举奏效,谁知她偏要故充好汉,“哼”的一声娇喝,一飘身,纵落玉凤身前五尺,厉叱道:
“贱货!今天姑奶奶要不替柳少侠捞回毁剑的本钱,狠揍你一顿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她这是诚心在告诉柳剑雄,似是在说:“冤家,我下来是替你找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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