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听心上人遭擒,陶玉兰惊喜交集,喜的是心上人有了着落,惊的是不知他中毒的轻重。他心悬着意中人,哪有心情再与镖师穷聊,匆匆别过,随即兼程赶到。
途中,她低头赶路,筹思解救心上人的方法,想来想去,唯一的妥善办法,就只有夜间劫牢。
好在镇远镖局,她已来过一次,还住过几天。囚禁柳剑雄的地牢,在镖师口中亦已向了个大概。
因这一决定,她反不忙着赶路,硬挨到日落天黑,才进到长沙城内。找了家僻静小店养得一阵,初更天,方扎束了一番,问了问背上的宝剑,一路的向镇远镖局纵去。
意外地竟享受了片刻温存,为了那声透心的“姐姐”,陶玉兰不但甘冒奇险,救出柳少侠,而且不惜与长白派闹翻,公然与古作义反目,冒叛派的大忌。
她在这当儿,已是拼着把性命豁出去,甘愿为情而死。
且说陶玉兰扶着柳剑雄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路飞驰,侥幸后面没有人追来,平安的逃出城后,仍是一股劲的拼命狂奔,柳剑雄虽说是有人搀扶,但已精疲力竭,脚下虚浮的着不上力,“呼哧!呼哧!”直喘。
奔了六七里,不但柳剑雄气喘如牛,便是陶玉兰也疲累不堪,额上汗珠滚滚,双腮艳红似火。忙将疾奔的身形缓了下来,借着惨白月光,抬眼向前看去,五丈外正有一块青石横卧路侧。
石后有个茅草搭盖的茅棚,是路人休息的茶亭,她兜臂一抄柳少侠蜂腰,半扶半抱的两人依偎着向青石踱去。
想是他已脱了力,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只落得任人摆布的份儿,蹒跚着虚浮零乱的步子,将头倚在陶玉兰的香肩上。
瞬息之间,陶玉兰轻悄的扶抱他坐在青石上,伸手掏出香巾,万分怜爱的替他擦了下汗,方轻吁了一声,又接着替自己擦了一把,方柔情万种的温言问道:“累不累?头晕吗?”一阵狂奔,她也是香汗淋淋,才一停下来就深情款款的嘘寒问暖。
可惜他已是神情恍惚,对她的如水柔情,懵然漠视,虽是听到那声柔媚娇唤,但也只能腻着鼻,轻“嗯”了一声,算是他领受了她这份盛情。
她急得芳心碎裂,“唉”的一声幽怨细叹,滚落两颗泪珠,疾的一伸臂,万端痛怜的将他揽入怀内,抱得紧紧的。
一阵莫名哀伤,不禁悲从中来。双肩一阵耸动,悲恸失声,泪眼弹珠,如杜鹃啼血,哭得凄惋欲绝。
一个身世多少有点凄怆成分的少女,心扉中本就积压着股如怒泉的哀伤,这一骤然间遭遇了这种莫名的变故,求天不应,叫地失灵,怎不教她柔肠寸断,唯有哭能暂时减轻她心中的郁闷。
不知她哭了多久,想是柳少侠气力恢复得少许,倏地朗目电睁,眨了两下眼睛,看来是他此刻的神智已清醒了不少,一看自己倒卧在姑娘怀中,陶玉兰的晶莹泪珠,直若断了线的珍珠,正簌簌下落,一滴接一滴的正好滴落他脸上。
不知是他是不好意思让陶玉兰抱着,还是怕姑娘累坏了,霍地挺身跃起,人已自站在她身前。转着两颗闪光的眼珠,凝注着她泪痕纵横的俏脸。
他像是对她的悲怆无动于衷,更像是没有一丝同情心,竟然没有出声劝止,尚幸这种突变,使她疾收痛泪,愣着双泪眼,凝视玉立身前的人影,说不出的感觉,是喜悦?是哀伤?
似是余怨尤在,她哪管垂立的柳剑雄,俏鼻抽搐了两下,轻抬玉腕,一只手掠了鬓边乱发,另一只手抽出腋下的香巾,揩抹了一阵。
毕竟是心上人复苏,一阵冲眉浮喜,顿时将适才的情愁冲尽,“噗嗤”一声莞尔脆笑,又已将那双媚波横溢的俏眼斜乜了过去,这妩媚的一瞥,含了万千情意。
这眼神媚波,真可倾城。
他为这媚眼的柔波一睇,绮念顿生,心湖中顿时激起阵阵涟漪。
仅是短暂的一刹那,他眼中的那股光的火焰,为另一重哀伤的情愁压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记忆所及,唯有二哥的丽影才会深烙在他的心版上。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武陵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