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暮瞑回合,月上帘拢。
梅芷兰盈盈立起,只觉四肢娇佣无力,低声唤道:“恩公!”
后室中人影一闪,现出韩乐湘身形。
梅芷兰诧道:“恩公何时返转?”
韩乐湘正色道:“姑娘此刻当省悟身入歧途了,我本不愿多事,但不忍目睹武林惨受茶毒,所以去而复返。”
梅芷兰星眸中泛出迷倜之色道:“恩公也会武功?”
韩乐湘笑道:“与姑娘一股仅足防身。”说着掌心托着一颗药丸,接道:“服下此丹可免受迷惑,保全清白之躯。”
梅芷兰接过服下,道:“恩公是否也是紫衣教中人?”
韩乐湘摇苜笑道:“紫衣妖邪,、我岂会同他为伍,我志在那本武功秘录及采明两位知音下落,只有姑娘可作我臂助,不知姑娘能否应允?”
梅芷兰道:“婢子粉身碎骨难报宏恩於万一,恩公驱策唯命是从。”
韩乐湘正欲-齿,忽面色一变,疾若惊鸿般闪入后室中,只听廊外生起落足微声,传来陈谦和语声道:“兰儿在么?”
梅芷兰忙答道:“婢子在此。”迅速燃起烛火。
一条身影如飞鸟般掠了入来,陈谦和两道炯炯眼神注视榻上。
梅芷兰知陈谦和心意,不由红云过耳,羞赧不胜,柔柔道:“总护法闻得啸声即——赶去”
陈谦和沉声道:“这个老夫知道,方才你与何人说话?”
梅芷兰心中一惊道:“婢子在自言自语!”
陈谦和道:“却是为何?”
梅芷兰答道:“总护法要娶婢子为妻,婢子仍觉高攀不上,举棋不定,所以自言自语。”
陈谦和望了梅芷兰一眼,道:“总护法武学奇高,才华卓绝,他看中你已属求之不得,有何举棋不定。”说着,身形慢慢向后室走去。
梅芷蔺大惊失色,几乎一颗心跳出腔外,地知后室并无通路,仅一小圆窗,却难供人身出入,不禁心中大急,紧紧随着陈谦和而去。
陈谦和一跨入后室,手中捻开火摺,擦的一声,亮起熊熊火熠,映得后室通明。
但,那有什么人影,陈谦和不禁一怔。
只见陈谦和两道目光注视在一顶衣橱上,右掌护胸,倏地跨出一步,左臂疾如电闪撞开衣橱
衣橱亦是阗无一人,梅芷兰暗暗称奇,道:“主人莫非心疑婢子此处藏得有人?”
陈和谦赧然笑道:“老夫耳目聪灵,十丈以内可辨落叶飞花,分明听得你与另一人低声谈话,难道老夫真个听错了不成?”
梅芷兰目眶一红,泪珠莹然欲滴,道:“怎么主人疑心睥子之言不尽不实么?”
陈谦和无言可答,顿了顿足,抢步出外,飞掠而去。
梅芷兰罗帕拭泪,回顾了一眼,低声唤道:“恩公,”
阗无回音,知韩乐湘已离去,但不解韩乐湘由何处遁出室中。
宅外忽传来当当锣鸣,劲沉缓慢,悠悠飘扬开去,敲人心弦。
三更初敲,月华如洗。
陈家大宅灯火全无,似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中。
蓦地,人影如魅由四方八面扑入,刀光如电,似乎大举进袭陈宅。
但。
玄武官徒众却无一人应敌,如入无人之境。
蟾辉迷蒙四被,一株虬柯奇松下立着一个中年儒生,星目隆准,三绺短须,
一袭青衫衣袂飘飞,目光缓缓四巡,似对此情景大感困惑,道:“郝俊臣,老贼举家撤走了么?”语声沙沉森冷,令人不寒而傈。
一条身影疾逾流星飞掠至,正是郝俊臣,躬首禀道:“两日来,冻宅俱在严密监视下,午后无极帮高手接踵进入,老贼家业在此,布设不啻天罗地网,岂肯轻易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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