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宁一把抓佐酒怪的胳膊,摇撼着道:
“老哥哥,我俩下去看看,必要时乘上钓叟的扁舟,五殿森罗王仍是逃不了的!”
酒怪猛然一转头,冲着贺天龙哂道:
“贺大侠,委屈你在此稍侯片刻,要饭的蛇阵暂且不收,我们的账回头再算……”
话未说完,追随着展宁点足飞身……
凌空一折,又一折,轻飘飘地落在江边……
展宁一个箭步,穿进了高可蔽人的遍地芦草,触目所及,那一叶扁舟,不是安然无恙的,仍旧靠沿在芦草中么?
九江钓叟,银髯随风飘拂,尺长的早烟管噙在嘴里,袅袅娜娜地冒着白烟……
神色泰然之极,直似没事人一般!
没待展宁出声招呼,九江钓叟展颜一笑,早烟管朝前指了一指……
应着早烟管一指,展宁转脸望向船头——
船头上,却并肩仰天僵卧着两个人!
酒怪一眼看得明白,奇道:
“李明老儿,这不是两广神偷吗?”
“正是!”
展宁估不透其中的玄虚,一步跃上船头,伸手一探他俩的鼻息……
九江钓叟悠悠站起身来,叹道:
“死了!死了多时了!”
展宁满头疑惑道:
“既是两个死了,您老何必……”
九江钓叟微微笑道:
“你是说,我何不将他俩推落江心去喂鱼,可是?”
展宁茫然不答,两眼紧盯在江心仅存的七艘木船上……
木船正待启促,七手八脚,直在忙乱不堪……
五殿森罗王与两个红袍判官,落汤鸡似的站在船头,亦在指指点点……
九江钓叟似是不为木船的忙乱所动,还自微笑又道:
“再说,我口口声声叫你小子,似也太不相宜了呢?……”
展宁正要廉逊几句,九江钓里手指江心说道:
“酒鬼,这是你在唠叨不停了,木船启碇,已在逆水行舟哩!”
“是呀!为什么你还要袖手旁观,纹风不动呢?”
酒怪情急中,也立刻还以颜色!
九江钓叟无意立刻展开行动,移自望向平放在舱中的几卷白线,自言自语道:
“太慢了!木船逆水而行的速度太慢了!趁这片刻苦等的时光,容我把话说完,我受人之托的心愿也就了了!”
这真是,急惊风撞到一个慢郎中!
九江钓里说要等,他要等什么?……
船舱中,一排并置着七盘白线。白线沿着船舷,缓慢地滑下水去,这又是什么名堂?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奥妙不成?
一连串的迷团与困惑,顿使展宁与酒怪,宛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九江钓叟手扶长髯,微微一笑道:
“少侠,老朽不愿看这两具尸体任由流水冲激,鱼暇吞食,正因为老朽别有见地,认为他俩不失为两个好人……”
“何以见得?”展宁更觉茫然了。
“天晓得!”酒怪却在大摇其头。
“不信是不是?老朽活到偌大一把年纪自信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
九江钓叟说到这里,仰望银月高悬的一碧夜空,幽幽一叹道:
“贪念,嗔念,人之大欲焉,人非圣贤,又有几人能摆脱这贪嗔二字?所谓积恶成性,所谓万恶不赦的人,至死了还自以为是,决不悔改!但是,这二人临死尚能悔悟过错,自然不能算是澈底的恶人!”
酒怪冷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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