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又摇摇头,幽幽一叹道:
“其实,生不认魂……死也不认尸,我要求一付整个……臭皮囊,对我?……又有什么价值?……”
了行大师,冲着地狱谷主一摇手,道:
“慢来,隐身在林中还有什么人?敢情是那凤姑娘么?”
“正是小女!”邬子云一句答完,转过头去,扬声招呼道:
“凤儿……你不用顾虑……什么,走出来吧!……”
入耳传来一声漫应,幽幽地,打林中又走出一个人来……这是邬金凤!
她,邬金凤,无精打采地,一步一步踱出林来……
螓首垂得低了又低,几乎就要垂到她的胸前,间或也微微抬起脸来,两道呆滞的眼神,既不看展宁,也不望那了行老和尚,两只眼睛,红得宛如一对熟透了的桃子,步履艰难似的,一步一步踱向地狱谷主身边……
多时不见这妞儿,确乎,她已是花容失色,显的极为憔悴的了,在她的行色之间,哪里还有半分斗双僧,闯少林的如云豪气?乔装冯锦吾的洒脱气度,更是消失无踪,而不复存在了!
为错综复杂的情感所困扰的她,今与昔比,判若两个人!
眼看恁般景物,任展宁天生一付铁石心肠,也觉鼻生酸楚,心头简直不是滋味!
邬金凤几步踱到地狱谷主身边,骇然拾起头来道:
“爹,我怎地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服下‘亡魂鹤顶红’的?……”
邬子云一手扶搭在女儿肩头,斜睨展宁一眼,凄声笑谓邬金凤道:
“用不着……为我婉惜什么,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于你……对于别人……俱要完美得多,我不怨天……也不尤人……这是我咎由自取,自蹈的……杀身之祸!……”
地狱谷主的话,似了而未了之际,地狱谷口,人声鼎沸,一窝蜂,有数十条身影冲出谷来,隐隐传来酒怪边跑边叫,狂吼的声音:
“不好!不好!邬子云用金蝉脱壳之计,远走高飞了!展宁,你小子站在江边又怎地?还不……咦?”
最后一声惊叫,想是他将站在江边的四个人看清楚了,步声杂沓的,一齐赶到展宁立身之处的江边来……
不一时,在地狱谷主的身前左右,围了有上数十之众,其中有逍遥先生,雪山三色童子,酒怪,贺芷青,少林寺的红衣上座,武当六道长,青城静真道长,另外还有一群,展宁辨别不出服饰来的武林健者,想必就是属于当前武林其他门派中的人了!
这一群人,赶到江边。眼看四个男女,面色凝重的站在当地,遂也喧嚣一止,无声无息地站在一边……
地狱谷主不为来人众多所动,他干咳一声,转脸望向展宁道:
“展宁,老夫最后……有一句言语,想请你证实……一下好不?”
展宁不知他有心要说什么,一蹙眉,将头点上一点。
见得这一点头,地狱谷主一露苦笑道:
“我听说……兰娘在……九顶山出了家,这话……当真么?”
“当然真的!”展宁冷峻的。
“这样……我邬子云死也瞑目了!……”
地狱俗主获得展宁的证实,状极欢愉的,在他愈变愈暗灰的尖削瘦脸上,过了一抹喜色,他,似乎在强打精神,缓缓地,向了行大师转过头来,苦笑道:
“我还有几句如骨头在喉的话,大和尚,能……容我尽情……倾吐么?”
流云和尚面色凝重的也自点一点头。
地狱谷主,原本一只左手扶搭在邬金凤的香肩上,一见老和尚点头已应允下来,精神似是陡然一震,两手在胸前一抱拳,面对站立在周遭的人,罗圈一揖道:
“木有根,水有源,我邹子云不欲多嘴……晓舌,只有三言五语……诸位同道便可对这一段公案,了如指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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