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轿夫放下轿杠,小轿平落在地,轿帘一扬跨出一个青衣小帽,气度威严之老者,由六个汉子护着走进户内。
店主眼力最尖,知道这老者必非常人,亲自迎着引向一张八仙桌面坐下。
老者先吩咐店主一席丰盛的酒饭与四名轿役食用后,再点了十数味应时佳肴,二十斤状元红。
六个劲装汉子不禁危坐面色诚敬,但不时顾盼店内食客,突发觉那青衫中年文士也在座,不禁面色一怔。
那上座的青衣小帽老者忽含笑离座,向青衫中年人走去,抱拳微笑道:“阁下可否请求同席?”
中年文士缓缓立起,微笑拱手道:“萍水相逢,怎好叨扰。”
六个大汉不禁面面相觑。
老者朗声一笑道:“旅中寂寥,来途耳聆阁下歌咏前人秋怨一词,音律佳绝,不禁顿生亲近之感,萍水相逢总是缘,何言叨扰二字。”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随着老者过席坐下。
老者道:“兄弟祝长卿,曾任粤藩,此次退任回京,不想欣逢阁下,其快何似。”说着-一为六个大汉引见。
中年文士微微一揖道:“在下复姓南宫,单字柏秋,幸从严命,读书为求明理,不作场屋之念,到处游涉登临,未免疏于礼仪,请恕不恭之罪。”
祝长卿哈哈大笑道:“南宫先生与兄弟一般,是个泉石膏盲,烟霞固疾,难得,难得。”起立把盏。
南宫柏秋与祝长卿谈得十分投机,这位致任粤藩发现南宫柏秋腹笥渊博,议论精癖,不禁由衷泛起敬意。
六位劲装武士暗暗纳闷这位祝大人处境危机一发之际尚有心情与陌生人从容谈笑,将生死危亡丝毫也不放在心上,自己多人一路护着他来,目前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胆战心惊中,看来养气功夫竟不如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祝大人,顿生愧感。
蓦地——
南宫柏秋忽伸臂在席前虚空一抓,倏地反手扬向窗外。
这举动令祝长卿及六位劲装武士不由一愕。
只听窗外传来一声惨嚎,接着一个森冷语声道:“姓祝的,算你命大,不过前途还有好戏等你瞧的!”
六个劲装武士不禁勃然大怒,跃然欲扑。
祝长卿摇首微笑制止道:“他暗我明,冷箭难防,追出反中了他们诡计,南宫老弟,此事正合了一句俗话,咱们骑驴看唱本,慢慢瞧等着唱吧。”
南宫柏秋微笑不语。
一个劲装武士道:“祝大人,今晓不如下榻此处,反正贼党已追上,除却全力一拼外,别无他途可择。”
祝长卿微笑颔首,他尚殷劝酒,从容谈论,绝口不提他为何与粤抚结怨之事。
六个武士此时知南宫柏秋是一身负旷绝学武林异人,不禁暗惊祝长卿慧眼识人,若非是南宫柏秋,无法避过眼前惨祸。
紧邻就是一家客栈,随行六武士恐人眼闲杂,防衙诸多不便,索兴将客栈包下。
当晚,祝长卿就要与南宫柏秋作长夜之谈。
南宫柏秋笑道:“大人还是早作安寝,此去燕京,迢迢长途,不免饱受虚惊,似此昼夜劳顿,恐大人体力不支。”
祝长卿道:“如此兄弟不奉陪了!抱拳一揖,迳向榻上睡下。
南宫柏秋轻拂一掌,灯烛火熄,如水月华,侵窗而入,室内霜洁空明。
祝长卿目睹南宫柏秋将室内两桌椅什物悉数移动,似杂乱无序,虽不明白其所为,但心知必是奇门布幻之学,暗觉眼力无虚。
似听南宫柏秋道:“大人请安心就寝,有何异动,不可起身。”身形一闪,迅即杳然。
屋外是一片独院,翠竹修茂,蕉绿菊黄。
皓月中天,万籁人静,忽从空中捷如鹰隼纷纷落下十数条身形,只见一个凹目隆颧,勾鼻鸱颚,密着一部猬刺须的黑衣老人,睛中冷电流转,沉声道:“吴宝廷老师请出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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