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仕珠也气得大叱一声道:“牟昆!人生不过短暂百岁,迟早难免一死,大丈夫生于世,只求心术宏正,何问死生,陈某顶上头颅,只此一颗,为维护正义而牺牲,随时随地都可奉上。”
牟昆嘿嘿一声狞笑,然后抖直嗓子,大声尖叫道:“好豪壮的口气!明晚老夫要考验你一下,好吧!老夫先走。”
双肩一晃,一个倒纵,向墙外倒射而去。
牟昆一退,朱纯飞一晃乱蓬蓬的如银苍须,唉叹了一声道:“这狗贼真个不可小觑!他已远非昔年论剑时的身手了!”
陈仕珠双拳一揖道:“朱老前辈,眼前我们该如何应付他?那位蒙面女侠又到那儿去找?”
狂道一生很少蹙眉,此刻也不由双眉皱成一线,低头沉思。
陈仕珠也不去打扰他,由他埋神苦索,只见他猛的环眼一亮双足猛腾,拔上墙头,放眼四外纲搜。
两人均是江湖道:“陈仕珠怎会不知他的心思。跟着也腾身跃上墙头,顿时发现五丈外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晃,投入夜幕之中。
狂道朝那飞逝人影仰声大笑,既不追,也不赶,他知那人是牟昆布下监视自己的暗桩,见已将他惊退,压低嗓子,向陈仕珠道:“老夫有法子使那妞儿明晚准时到此。”
陈仕珠郎目一亮,促声问道:“愿闻老前辈高见?”
狂道神秘的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猛的神情一肃,认真的道:“小子,明晚你得准时到场,别拆我牛鼻子的台。”
陈仕珠听了暗中好笑,但面部仍是一副恭谨之色,欠身一揖道:“晚辈敬尊谕令,您老人家万安。”
一阵哈哈狂笑,震破夜空,划空飞去,待他抬眼望时,笑声仍自缭绕夜空,狂道已隐入夜雾之中。
他低叹口气,暗自发了阵呆,也就纵步向城内奔去。
第二天,沮阳城一早,城里城外,到处可见三只小黄鹤双足踏地的印记,其中一只左腿骨似断将折,不明底细的人,看了都满腹狐疑。
牟昆一代强梁,现在可说横霸四海,对黄鹤三雄早年的表记,知之甚详,乍然发现这种不明就里的表记,也不由为之心中生疑,他明明昨晚只与朱纯飞碰了头,怎的此刻会三只黄鹤皆踏实地,不由暗中大吃一惊,口心相问:“难道柳剑雄那小狗夫妇,已到了沮阳?”
如果是柳剑雄来到温阳,公开作出表记,那么他们夫妇二次出山,必有所凭仗,牟昆怎不心惊。
在沮阳城中,另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也发现了这三只小黄鹤,同样的芳心疑窦丛生,她沿着记号所指方向,从城里直找到城外的土地庙。贸然在庙中发现了那种两虚一实的记号,一眼看出是狂道所留,偏偏在那只丁丁吊吊的怪腿下面,写了“今夜三更”几字。
少女长睫毛闪动了两下,一咬樱桃小唇,点了下头,然后离开土地庙。
这晚,月色天光,天上星河耿耿,土地庙冷冷清清,远处葱翠林内,夜枭孤啼,显得夜色不但冷寂凄清,兼有三分悲凉意味。
二更过后不久,陈仕珠亦已来到庙内,他踊身登上山门上面的瓦脊后面,隐伏着一动不动,双目睁得像对水晶石,闪着光华,凝睇远方。
猛的肩头被人轻拍了两下,他疾快转身,扭头一看,霍然是狂道,不知他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
他确实大吃一惊,压低嗓子,沉声问道:“老前辈来了好久?”
狂道二指一比,倏又掩口,示意他噤声。
陈仕珠心中像灌了一葫芦问酒,浑淘沟的,十分不解,又沙哑着声音,向靠近他的狂道轻声道:“老前辈,那位蒙面女侠……”
狂道又复二指一伸,一掩他的嘴唇,双目如电,盯向远方,但终于轻声道:“那妞儿早来啦!不过她不愿现身,我想,她大约隐藏在附近。”
陈仕珠稍一沉吟,缓缓的道:“万一到时她不现身,牟昆岂不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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