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返身踏步,朝古桧身后走去,到了他身侧,探手将他向身后一扯,自己则对正那棵合抱古松走去,距松三步,朝东一转。
古桧与方琼跟他身后,寸步不离。
见村转东,见空转南,四下云雾渐虚,两人跟在他身后,忽南思东,转得昏头胀脑,只觉步履飘飘,究竟怎么个走法,饶他方琼心思精细,一时也未记清爽。
段灵何等心思,他知方琼师徒为人机警万端,为人十分险恶,怕将他二人引出阵后,自己一离开,二人复返,事岂不大糟?是以引着二人忽进忽退,兜了些冤枉路,绕了好一阵方转将出来。
三人一踏出松风阵,云开月朗,碎银铺地,四下冷寂寂的,只有虫声四起,段灵也舒了口长气。
才走五步,正待转身向后望,蓦的身后冷风浸肌,一股寒凛劲气压体。
段灵是何等心思之人,顿知身后是怎么回事,急切里,返身一式“金龙抱柱”,手足齐动,震出几道掌风,“嘭嘭”连声,古桧一声闷哼,张口狂吐鲜血,人也向后飞退了几步。
敢情好,一退恰好就退在方琼怀内,被他一把接实。
方琼错愕大惊,他不明就里,甫一跨出阵,古桧就血淋淋的倒入怀里,一时之间,师徒情重,心中气忿至极,一把贴向他背心,将他扶坐地上,侧转向段灵得瞪了一眼,道:“年岁这么轻,行事就这么诡诈,乘人之危,非大丈夫所应为。”
段灵这招金龙抱柱,在河北省沮阳城中,曾搪过当今第一号魔头牟昆的“盘龙刺虎”绝招,今天也是古桧老远走黑,是以着了这下重手,饶他功力深宏,一时之间,也被打得天族地转。
这也难怪段灵出了重手,他知身后之人,都是当今高手,骤然遇袭,不迸发全力,使出绝招,怎能化解这手暗袭。
古桧这手偷袭势劲力沉,疾如风暴,连跃奔前来的方韵华都来不及出声招呼段灵。只急得“啊”的愣然惊呼,赶紧双手将脸蒙住。
及至方琼出声骂人,她方一步跃到段灵身畔,与他并肩秀立,讷讷张口,想出言替段灵分辨。
祖孙天性,或许是方韵华长得酷肖他父亲,方琼将古桧扶坐碎石道上之后,抬眼一看,看到姑娘,猛的惊声错愕道:“你……你……”
方韵华趋前一步,“噗通”一声,屈膝朝他跟前跪了下去,清泪簌簌,如泉骤涌,凄声低泣道,“爷爷,华儿不孝……”话到此,和泪呜咽,泣不成声。
方琼霜容抖颤,不期然的挤出两滴老泪,分出一只手,朝她秀发上一摸,颤巍巍的抖着嗓子,道:“你……爸爸可好……”
“哇!”的一声,方韵华娇啼失声,哭得好不伤心,哭声悲凄,若杜鹃泣血。
方琼是何等人物,倏的环眼一睁,大声叱道:“你说……他……”话落,竟说不下去,自然是,像这么情形下,那还猜不出爱子已不在人世了?不过,人就是这么奇怪,老来无子,似失去人生乐趣,再怎么说,此番千里迢迢,固然是来找老伴的晦气,骨子里,何尝不想见上爱子一面,此刻乍见爱孙凄惋欲绝,就知爱子凶多吉少。但他还存一线奢望,最起码,父子之间,也能见上一面。
他蹙眉失神,望着方韵华。过了好一刻,方韵华方涕泪交不充的断续答道:“爷爷……孙儿……命苦,我爹……他……他老人家……可怜孙儿尚小,就和母亲,双双弃世啦!”
祖孙两人只管扯家务,倒把段灵冷在一旁,方琼也矢口不提适才他击伤古桧之事。
“怎么!他死了?”方琼老年失子,宛如高楼失足,顿时悲切切的一把将地上的姑娘扯了起来,啜泣失声,老泪横流。
方韵华一头倒入方琼怀内,悲泣不已,祖孙俩相抱痛哭,哭得天愁地惨。
段灵陪着这祖孙二人流了阵泪。
段灵心中不忍,慌的双手一拱,朝方琼一揖到地,温声说道:“请老前辈节哀,往事已矣,悲也无益,好在老前辈晚景有靠,有这么位贤孝的爱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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