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哈腰低声道:“井老板说没问题,随时要,随时有!”
白天星点头道:“好!再去拿两壶酒来。”
老萧道:“是!”
不一会儿,酒送来了,另外还送来了两盘羊肉。
张弟等老萧走开之后,低声道:“你吓坏他了。”
白天星道:“何以见得?”
张弟指着那两盘羊肉道:“你瞧瞧这两盘羊肉!不仅片儿切得厚,而且全是腿肚肉,平时你能吃得到?”
白天星点点头,没说什么,同时弯下腰去,在裤管上摸了一把,像是信手扫去了一只爬上脚面的小毛虫。
张弟斟了一杯酒,正待端起,白天星突然沉声道:“慢点!”
张弟正错愕间,白天星已替自己也斟了一杯,伸出的右手指缝中,赫然夹着一根小银针。
他以拇指及食中二指,罩在杯口上,摆出端杯的姿态,其实是为了插针人杯。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办法,也是一种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张弟虽然不曾有这种经验,但他一眼便看出白天星这样做的意思。
白天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老萧会在酒中下毒?
他们几乎天天都来这里喝酒,白天星从未对老萧送上的酒菜起疑心,今天何以会例外?
难道洪四失踪,竟与老萧有关?
难道白天星扬言要施以报复的一男一女,那男的就是这位老萧?
张弟暗暗留意着那根银针,心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
尽管他知道白天星不是一个欢喜疑神疑鬼的人,他仍然希望白天星这一次的判断错误。
因为他不愿在洪四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旁生枝节,又起风波。
银针慢慢变色,张弟的面孔也随着慢慢变色。
白天星的判断没有错误。
酒中有毒!
张弟微微转脸,以眼角悄悄朝老萧溜扫过去。老萧正在大厅中如穿花蝴蝶似的,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
张弟心中暗暗纳罕。
他真无法相信一个在别人酒里下了毒药的人,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会不会是他们疑错了人,酒中之毒,不是老萧施放的呢?
照顾前厅生意的伙计,共有三名,老萧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为什么一定就是老萧,而不是别人呢?
张弟想着,忍不住又朝另外那两名伙计望去。
另外的两名伙计,一个叫老高,一个叫老乔。老高记账,老乔司酒。
酒中毒药如果不是老萧下的,无疑就以司酒的老乔嫌疑最大。
老乔是个聋子,正在舀酒装壶,手法灵巧而熟练。
一个不受外界音响纷扰的人,做起工作来,当然会专心些。
一壶壶装满白酒的锡壶,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账柜上,这对招呼客人的老萧,是一种很大的方便。
因为羊肉也是早切好了的,客人来了,只要点点头,随时可以上酒上菜。
若是要在酒中做手脚,老萧当然不及老乔方便,但如果以察言辨色来推断谁的嫌疑大,老乔看来则又比老萧更不像是酒中下毒的人。
不过,不论下毒的人是谁、后果都是一样的。药酒毒不死他们,另外也得有人死!
张弟这时真有点不敢去望白天星的脸色。
他承认白天星的涵养功夫不错,但白天星到底是人,而不是神。
俗话说得好:泥菩萨还有三分香火气!白天星涵养再好,恐怕也忍受不了这种卑劣的算计。
张弟从老乔身上收回目光,像一个打破饭碗的孩子偷偷望向盛怒中的大人一样,一寸寸地朝白天星面孔上缓缓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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