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弘怔道:“钱兄太客气了!”
钱如命道:“我说的是老实话,不是客气。”他又微笑了一下,缓缓道:“譬如说,在推马虎装糊涂这一方面,我就自觉还不及你长孙兄高明。”
长孙弘愕然讷讷道:“你钱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弟……我……我什么时候推过马虎?什么时候装过糊涂?”
钱如命微笑着道:“华山擎天居士精于易容术,在江湖上早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以你长孙兄交游之广,你能说真的不知道?”
长孙弘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瞪大眼睛道:“你钱兄难道到现在还信不过小弟我?”
钱如命微笑道:“阁下呢?”
长孙弘怔怔然道:“小弟怎样?”
钱如命微笑道:“难道你长孙兄已完全信得过我钱某人不成?”
长孙弘摇摇头,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人家都说,朋友之间,处得愈久,感情愈深,看样子这句话在我们之间………”
钱如命也跟着叹了口气道:“那也许只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一直都没有把对方当作朋友看待,亦未可知。”
长孙弘皱皱眉头,正待要再说什么时,忽然有人大声道:“好,钱麻子来了!”
钱麻子果然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一口白皮棺材。
棺材由热窝里两名伙计抬来的。
两人抬得动的棺材,当然不是什么好棺材。
不过,在这位钱麻子来说,他并没有收尸的义务,他能不念旧恶,自动施舍一口殓具,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棺材后面也跟着一个人,快口乌八!
从这时走在棺材前面的钱麻子和棺材后面的乌八两人的神气看来,死亡有时似乎也并不一定就是一件如何悲惨的事。
钱麻子大声呛喝着,要众人向后退,好让他办事。他每喊一声,都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就像正抓着两颗骰子,在催着下家落注一般。
昨晚,他代赔了全部赌注,支付了那个受伤的姚大勇五十两银子,一场风波,始告平息。
为了这笔意外的损失,他一夜都未能睡好觉。
如今他一看到这具尸体,心里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这使他觉得昨晚那些银子花得一点也不冤枉,只要能出这口恶气,区区几十两银子,又算什么?
快口乌八这时的心情,看来似乎也很愉快。
他远远地站在那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人群里碌碌地转个不停,像是已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极想找个倾诉的对象。
最后,他终于选定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对象,灵飞公子长孙弘。
不过,他的满腔热情,很快便消失了。
他喊了一声长孙公子,长孙弘明明听到了,却硬装作没有听到一般,连望也没有望他一眼。
乌八讨了个没趣,忍不住恨恨地道:“奶奶的,什么东西!喊你一声公子,是瞧得起你。难道你他妈的,真以为我乌八不晓得这些公子的烂污底细?嘿嘿嘿!”
他嘿嘿之声未尽,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道:“乌兄也在这里?”
乌八正感气无可出,一听有人老三老四地喊他乌兄,不由得霍地转过头去,瞪眼便想给对方一个难看,但等他看清这个人是谁之后,他呆住了!
这时别说给对方难看了,就算有人拿一百两黄金来跟他交换这人刚才那一声鸟兄,他恐怕都未必愿意。
因为喊他乌兄的这个人,正是黑道上那位人见人怕的七绝拐吴明。
在黑道上,无论什么牛皮,你都可以照吹不误,只有一件事,你无论如何胡吹不得
你绝不能吹称你是七绝拐吴明的朋友。
一个人无论富贵贫贱,都必然多多少少有几个朋友,只有这位七绝拐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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