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独白大感惊诧道:“家父现在别业,他老人家年已老迈,多年不问外事,昨晚愚兄尚与家父晤面,莫非贤弟认错了。”
林内寂然无声,须臾才听丘象贤答道:“也许小弟匆忙之际认错了人,不过金兄不如赶往别业察视金伯父仍然在么?小弟身有他事,告辞!”
金独白忙道:“丘贤弟暂请留步!”
静悄悄地一无回声,显然丘象贤业已离去。
金独白面色一变,喝道:“秦老师,你我速去查明丘象贤之言真假!”
秦啸阳目泛疑虑之色道:“此人真是丘少庄主么?”
金独白道:“莫非秦老师听出破绽么?”
“这倒不是,”秦啸阳摇首答道:“仅闻其声,未睹其人,只恐有诈!”
忽见山道上纷纷奔下五带刀劲装汉子,神色匆徨,为首一汉子发觉金独白在,忙飞掠近前躬身抱拳道:“少主可见过老爷子么?”
金独白闻言即知有异,骇然大惊道:“老爷子不在别业内么?”不待那汉子回答,即右手一拉秦啸阳,向金府别业奔去。
五月初夏,在江南尚无炎阳似火,流金砾石的感觉,但人手一扇,挥汗如雨,早晚又自清风徐来,凉爽宜人。
柳絮飞绵,莺声催老暮春季节已是过去,又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采红时光到来,长沙“天心阁”那日斜阳入暮时分游客不绝如缕登临。
天心阁矗立长沙府城中心,登高一望,湘江一碧如带,远山苍翠拥屏,阁下小池一弘,荷叶田田,莲花嫣红,风送清香,沁人心脾,使人留连忘返。
凭栏一张茶座上坐定一个俊美如玉少年,金冠勒发,眸若黑漆,悬鼻如胆,唇红齿白,身着一袭蓝镶如意嵌肩乳白缎衫,手握一柄黑骨摺扇,丰神俊逸,倜傥不群。
阁内摆设得十几张茶座,其时正是夕阳一抹,晚霞惊天之际,喝茶休闲的却坐得不少,谈笑风生。
在那少年邻座坐了三人,一双背剑少年,年均在二十五六开外,面肤黝黑,浓眉虎眼,英悍之色溢於眉宇。
另一玄衣少妇,面如满月,貌像姣好,却神态豪迈不让须眉。
只听一面庞瘦削少年道:“师叔他老人家怎还未到来?”
少妇笑道:“瞧你们两个,师叔是个有名的酒坛子爱说话,不知碰上了什么故旧,三杯酒落肚,话匣可也打开了,赶他也赶不走,不过你们放心,三更之前他老人家必然赶到。”
那少年鼻中冷哼一声道:“他老人家准谈个没了没完,准误事。”
话尚未了,突闻一个沙沉语声传来道:“猴崽子,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敢编排我老人家的不是,我老人家若然冒火,管教你这猴崽子倒爬出这天心阁外!”
只见是一身高不及五尺的短装老者,头顶牛山濯濯,突颚尖颔,蓄着疏落落的一部短髭,雪白如银,火眼金睛,神光熠熠,背插一柄寒铁点穴劂,生似一只灵猿。
在座三人闻声吓得面色大变,慌忙立起,面庞瘦削少年愧赧面带笑道:“你老人家知小侄一向口没遮拦,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下次不敢就是了。”
老者翻眼一瞪,怒道:“下次看我老人家不抽了你的筋才怪咧!”
少妇目睹老者一手提着荷叶大包小包,另一手提着一坛泥封未揭的陈酿,哟了一声道:“师叔,你还带了这么多酒菜来?”
老者道:“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打架!”
少妇诧道:“今晚就要动手拼搏么?”
老者颔首道:“谁说不是!”说着将荷叶一包包的打了开来,但见俱是牛肉酱鸡辣酱,坛酒启封,芳香扑鼻。
邻座俊美如玉少年暗道:“好酒!”却不便偷窥别人进食,仍自端坐椅上擎箸啜饮香茗。
其时云山四合,苍茫人眼,万家灯火,闪烁如星,俊美少年忍不住游目四顾,突发现对角茶座上坐着一个面目森冷汉子,两道狠毒眼神不时盯着矮小猴面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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